高大海從口袋中拿了一張銀行卡遞到我手中,又說:“這卡中有五十萬的存款,我知道在咱們這個地方,電視臺總是半死不活的,生活也困難,這算是我?一點(diǎn)小意思,卡交給你了,錢你隨便取,希望它能夠給你的生活帶來一點(diǎn)小小的改善?!?/p>
受賄這種事情,我是碰到過的,不過像五十萬這樣大的數(shù)字,我估計連我們臺長都沒有見過。面對著這樣從天而降的好事,我心里癢癢的,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拿了別人的東西,到時候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想回頭就難了。
“多謝高場長的好意,我沒有收禮的習(xí)慣。至于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會放在心上?!蔽艺f著將銀行卡放到茶幾上。
高大海又勸了下,見我堅辭不受,便起身說:“今晚還有人要來,他們的要求是不容許任何一家媒體的工作人員在這里停留,?們會逐一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之后一律關(guān)押起來。我希望你們馬上走,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難,你直接到林場來,我?guī)湍愀愣??!?/p>
我們收拾完行李從林場管理處出來,見草原上停了一架直升機(jī)在那里。高大海將我們送到直升機(jī)前,一再叮囑:“牧主任,以后為了安全起見,不要再來白溪林場搞調(diào)查了,這兒沒什么可調(diào)查的。到時候,自己人誤傷了自己人也是不好的?!?/p>
那外國佬駕著直升機(jī)將我們送到崔思貴家門前的田野里便離開了,當(dāng)晚到了崔思貴家中,崔思貴才醒過來。他一醒過來立馬掙扎著想要往外面跑,口口聲聲叫著他的小荷。大家都認(rèn)為,崔思貴一定是?了,所以口里說胡話。
大和尚洞一行,如夢似幻,給人一種亦真亦假的感覺。且不說我們在大和尚洞中是否看到了那些東西,但是在白溪林場管理處的經(jīng)歷,卻是真實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高大海、裝甲車、直升機(jī)、酒店似的林場辦公樓,M國佬、J國人、非洲黑人,這些都是大家眾目共睹的,一點(diǎn)也假不了。
第二天我們就要回電視臺了,所以當(dāng)晚大家都沒有睡,在崔思貴家院子里燒了一堆篝火,一起坐著邊吃羊肉,邊聊天。其實我們不是不想睡,只是不敢睡,怕又遇見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聊到后半夜,大家都在草席上躺下了,唯有我和?雨欣還坐著。從火焰之中望過去,她那張精致的臉蛋不停地變化著,讓她的整個人變得就像是別人的幻影一樣。
“雨欣,謝謝你陪我們跑了那么遠(yuǎn),還讓你受了傷?!蔽腋屑さ卣f。
白雨欣笑了笑說:“牧主任,這都是應(yīng)該的??粗砀邕@樣,我心里也不好受。”她說到這里,頓了頓,接著說:“牧主任,你結(jié)婚了嗎?”
我苦笑,“沒有呢,這么多年了,她走了以后我就沒再戀愛過。今年,都三十二歲了,也不知道這樣的單身生活還要繼續(xù)過多久。其實,多久也都沒關(guān)系了?!?/p>
“她去哪兒了?你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嗎?”
“?有,聽說去海南了,她的手機(jī),QQ,所有能夠聯(lián)系到她的東西,都荒廢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狠得下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對不起她……”說到這里,我感覺自己的心一陣陣地裂痛。的確,自從梁苑走了以后,我好像對女人都不大感興趣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白雨欣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微微地動了一下。
也不記得那晚,后來都說了什么,只記得我和白雨欣都喝酒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大家都看著我和白雨欣靜靜地躺在一塊兒。這事,真正讓阿奎和李元斌他們笑了一把。
?崔思貴是在我們快要走的時候醒過來的,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坐在采訪車上了。他踉踉蹌蹌地跑到車子面前,使勁兒敲玻璃窗,說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把車窗搖下來,將頭探出去說:“多休息一下,你會沒事的?!?/p>
“牧主任,小荷在林場管理處,在那兒,沒錯。牧主任,請你相信我!我求你了,我不知道怎么辦,希望你能幫幫我……牧主任,求求你,幫幫我吧!”崔思貴邊哭邊說。
我的心里一陣酸痛,這事我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想法了,只是暫時不想說出來而已,于是便安慰他說:“放心吧,如果你看到的真是小荷,我會想辦法讓她回來的。大和?洞的事情,不要對他人說,這些事我回去之后會有安排。”
汽車駛出阿達(dá)村時,我忍不住望了一眼大和尚洞所在的方向。我知道,這個地方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車剛開到半路,我的手機(jī)就響了,是臺長打來的,他在電話里大聲說:“祝牧啊!總算撥通你的電話了,你們這都是到哪里去了,我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你快回來,臺里出事了,等你解決。”
“臺里出事了?什么事?”我問。
劉臺長吼著:“什么事?我哪知道?現(xiàn)在《穆河晚報》的人和那記者的家屬都擠在咱們辦公樓的下邊,喊著讓我們把人交出來,說是我們臺里的人把他們單位?記者給羈押了……祝牧,你看你都搞了什么好事?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