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箱漏油
東哥四處拈花惹草,實際上是光棍一條。當然,他不是找不到女人,而是信奉“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每當一看到其他朋友結婚,他就不以為然,大發(fā)感嘆,這是生活之誤,是對人身自由與幸福犯錯!感覺好像他結過婚,而且還有過婚姻生活的體驗。
2008年,東哥四十歲,搞了一個生日Party,他的親戚朋友都過來了。在中山一個五星級酒店里,大概擺了十幾桌,場面很熱鬧。他和父母站在臺階上迎接四方的客人,聽到很多本地人一邊給紅包一邊說:
“東哥仔,快點揾個老婆仔啦,一個人搞咩乜。”(快點找個老婆,干嗎還是一個人。)
東哥只是笑著點點頭,說:
“有著咧,等下唄你呔!”(有啦,等一下給你看!)
不一會兒,大家都入席了,正吃著飯,東哥一家人來敬酒。果然東哥身邊多了一個女人,身高有一米七左右,留著一個學生頭,眉清目秀,嘴巴微微上翹,還有兩個小酒窩,皮膚異常白皙,身體曲線美得如同一座玉雕,穿著水紅色花紋的旗袍,上身穿著白色半透明小馬褂,集性感與優(yōu)雅于一身,她站在東哥身旁。
一見東哥有了美人,大家不約而同地站起來,舉起酒杯,聲音變得高亢。當場有人問東哥這是不是他女朋友,東哥點點頭。
東哥走后,桌上的人就議論開來,討論的話題一致:東哥到底是逢場作戲給父母看,還是來真的。
這段時間,東哥經(jīng)常來古靈的畫室,一到畫室沒聊上幾句,就倒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一天中午吃完飯,東哥帶古靈去工農(nóng)路東邊一個洗車的地方。一坐下來,東哥生日那天出現(xiàn)的女的進來了,她馬上和古靈打招呼,很快就幫古靈上了茶,然后就出去了。
古靈和東哥坐在洗車場的辦公室里聊天。東哥對古靈說:
“她以前在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做售樓小姐,四川人,大學剛畢業(yè),我去買樓時遇上她的,一見鐘情……”
聽了他的一番介紹,古靈其實滿不在乎,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次是來真的嗎?”
“唔,我到了這年紀,也該畫句號了,不來真的不行!”東哥說道。
從東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這女孩十分滿意,而且他自己還花了五十多萬買下了這個汽車美容店,讓女孩當起了老板。
隨后,女孩又進來了,說了一句:
“我去學車了,晚上不回來吃飯!”
東哥對古靈說,最近他女朋友在學車,下個月考車牌,他準備買輛寶馬Z4的跑車給她。古靈知道東哥是喜歡浪漫的人,兩個人開上寶馬去兜風,多有意思!
這些天,東哥只要來到古靈工作室,基本上就是躺在沙發(fā)上睡一覺,一睡就是好幾個小時,東哥臉上的紅潤基本上沒有了,顯得有些蒼白、憔悴。古靈老是笑他,有了新娘子,不要太猛了,身體搞垮了不好。他總是尷尬地搖搖頭,笑一笑就走了!
芳 芳
芳芳26歲,一個接近剩女年齡的女孩,依然留著童發(fā),如果只看她的頭部,還像個學生妹,但她在穿著上很有品位,芳芳很少穿色彩鮮艷的衣服,她喜歡灰白色調(diào),質(zhì)地很講究,她的挎包很大,大得快要超過她的裙子,總之芳芳的打扮很獨特,顯示出一個知性的女孩子的特征。芳芳很喜歡當代藝術,美院畢業(yè)后,卻中規(guī)中矩在工農(nóng)路對面馬崗學校教美術。芳芳說她服從了爸爸的命令,她爸爸是一個中學的校長。廣東人有個習慣,一般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遠走高飛,他們的想法是,很多內(nèi)地人千方百計來廣東發(fā)展,落地生根,像古靈、老劉那樣的,既然是本地人,也就不要去內(nèi)地生活。
芳芳是一個觀念開放、思維活躍的女孩,在當代藝術的范圍內(nèi),她喜歡做裝置,而且很有特征。芳芳面臨的問題是個人問題,她每次與古靈見面,不可避免地會談到這個問題。她告訴古靈,家里為她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以前擔心她會早戀,把她看守得像籠子里的小鳥,現(xiàn)在又擔心他不談戀愛,好像全世界符合芳芳品味的男人全死光了。芳芳說女人一到了這個年齡,最苦惱的事莫過于此。關于婚姻,本來是我一個人的事,我覺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好!一個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安安心心地教書,靜下心來做作品,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可現(xiàn)在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成為全社會的大事,家人、同事、領導全部來關心,這是沒有煩惱的煩惱。
一次,東哥對芳芳開玩笑說:
“芳芳,不要這么挑剔,男人和女人的婚姻,歸根到底,就是完成配種的事,有時候需要將就一下,古時候,不談戀愛先結婚,結了婚再戀愛也有天長地久、白頭偕老的啊,干嗎這么挑剔?”
芳芳聽了東哥的話,滿不在乎地說道:
“去你的吧,什么將就,愛情就應該像螺絲和螺帽的關系,至少要匹配,小了擰不進去,大了又白搭!我要找的至少是合適的螺帽?!?/p>
從此,東哥見到芳芳就大聲說:
“芳芳,螺帽找到?jīng)]有,我們還沒有生銹呢!”
芳芳總是這樣回答:
“我知道你們沒有生銹,但你們已經(jīng)脫絲了,因為你們擰得太多了,放到廢品回收站去吧!”
在這孤零零的老工業(yè)區(qū),很少會有人來,偶爾只有芳芳光顧。這段時間,古靈要準備一批畫參加展覽,幾乎天天是從白天忙到晚上。古靈忘記了時間,全神貫注地畫畫,這時畫室的門開了,芳芳悄悄站在古靈后面,古靈全然沒有注意到,芳芳在古靈的身后一聲不吭,等古靈畫得入神之后想退到遠處看大效果時,一起身,居然身后站著一個人,嚇得古靈一聲大叫,腳底下像安了彈簧一樣跳起來。隨后芳芳見古靈這一身打扮,尖叫一聲跑到外面的陽臺上。順德十月份如同火爐,古靈一個人在畫室里畫畫,就脫掉外面的衣褲,只穿一條內(nèi)褲,然后在膝蓋上蓋一片擋住顏料的布,這樣一起身,那片布便掉了下來,差不多是光著身子站在她面前。所以古靈先嚇得半死,然后是芳芳羞得半死。
古靈穿好衣服,朝門外喊了一聲:
“喂,進來吧!”
芳芳就進來了,滿臉羞愧,但忍不住笑了出來。古靈點燃一支煙,又給了芳芳一支。
“以后上來,先打電話,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嘿嘿,這才好玩呢?!?/p>
“拜托!這種游戲不要再玩了,我的魂都給嚇跑了!”
古靈望了一眼芳芳,芳芳滿不在乎,她坐在沙發(fā)上,雪白的大腿從裙子下露了出來,古靈下意識地收回了眼神,芳芳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彈了彈煙灰,身子微微挪了一下,右手把屁股下面的裙子扯了扯。
“喂,知道嗎?剛才站在身后看你畫畫,真的很美呢!”芳芳說道。
“怎么個美法?”
“就是很性感的那種!”
“是作品性感還是人性感?”
“都性感??!”芳芳偏了偏頭,含情脈脈地望著古靈。古靈一看芳芳火辣辣的眼神,趕緊收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芳芳和古靈來到室外的陽臺上,德勝河的夜色特別迷人,皓月當空,江楓漁火,無論是燈光還是嗚嗚的船聲,仿佛在江面上拉開了巨大的電影屏幕,江面上的點點燈火,一閃一閃的,就像金色浮雕一樣,一派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