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過了,我們做不了!”謝爾莉說。
“你看謝爾莉,現(xiàn)在我可沒有跟你說話,你和羅恩似乎是反對派?!彼岣呗曇簦瑢χ覀兯腥苏f,“好了,孩子們,我們這樣干吧,我這就給一個老朋友打電話,他知道如何操作最妥當。我打電話的時候, 巴洛,你和你的執(zhí)行團隊可以好好合計合計,開個小規(guī)模的……高管會,商量一下怎么幫我把錢弄到手。嗨,巴克,你們幾個能在這里一起多耽擱幾天嗎?”
“他媽的,我不知道,我可是個忙人?!卑涂擞珠_始用那種鄉(xiāng)下口音回答,那一定是他們這些所謂的“獵戶”之間的什么特定玩笑。他說,“我連豬都顧不上喂呢!”
“若想大功告成,必得忙人出手?!北R梭說,“你就和韋恩一起查查手機,看看能不能多抽出點時間留在這里幫我,好嗎?”
巴克咯咯地笑道:“老板,過一會兒你就該讓我把他們都做成新鮮的肉干了。”
“你搜完所有人以后,我希望你把他們的手都綁起來。把手放在前面,這樣他們還可以自己上廁所。”盧梭拿出對講機按下通話按鈕說,“凡爾納,請你和特拉維斯把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帶過來?!?/p>
“收到?!币粋€聲音說。
“不必綁人了吧,”謝爾莉說,“說真的,你覺得我們還能去哪兒呢?”
“嗯,謝爾莉,”盧梭說,“你說得很有道理,是我心目中首席執(zhí)行官的口氣。但是你們這些人要在這里待上一陣,可是,我不喜歡冒險。”他的語調(diào)很自信,就像飛行員跟大家宣布“我們遇到一小股‘強氣流’的影響”,讓大家不用擔心?!昂昧?,孩子們,我的朋友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大家已經(jīng)準備好,可以開始行動了?!彼⑿χc點頭,“我們將奉行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或者隨便你們認為是什么政策都行。你們跟我合作,我們達成協(xié)議,然后我和我的朋友們滿載而歸?!?/p>
“什么是大棒呢?”羅恩問。
“你,就從你開始,謝謝你自己跳了出來?!北R梭滿不在乎地用帽檐兒遮住自己的眼睛,轉(zhuǎn)而對我們大家說,“你們這些人要是敢給我惹任何麻煩,我就把我的小朋友羅恩給殺了。這就叫殺雞給猴看,你們是這樣叫的吧?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做那些徒勞的、沒創(chuàng)意的事,好嗎?”
羅恩的臉色蒼白。盧梭掏出對講機,對著巨大的屋子環(huán)視了幾秒,然后命令他的部下:“我希望大家都坐在地板上,這樣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
“你想拿什么綁住他們?”巴克問。
“上帝,”盧梭搖搖頭,“他們明天本來應該上‘繩索課’的,我亂猜的,管它叫什么鬼名字呢。但是我認為他們應該準備了繩子,巴克,你說呢?”
巴克興奮地看了盧梭一眼。
“好吧,繩子在那里?!北R梭說著,指著博晚飯時展示過的纏在木軸上的攀巖繩索。
“還有,巴克,你要特別注意那個年輕人?!彼斐龃竽粗?,指了指我的方向,“我對他感覺不好?!?/p>
二十九
我仿佛又看到我的少年時代,在少管所的班房里。
一個看守微笑著說:“看好這個家伙,格洛弗。”
那是到格倫維尤少管中心,也就是少管所的第一天,之后十八個月,那里曾是我的臨時居所。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第二個看守說,“你最好再警告一下艾斯特·韋斯,否則這孩子會被他嚇得尿褲子的?!?/p>
他們的笑聲回蕩在堆滿煤渣塊的走廊里。第一個人對第二個人低聲說了些什么,我沒有聽清,然后遞給他一個夾著表格的板夾,那是一疊接收我的表格,我要在每一頁的最下面簽字。
我茫然環(huán)顧四周,但是很警惕:這里的一切看上去既詭異又熟悉。墻面涂著難看的綠色,地板上鋪著古老的油氈地磚,黑白相間,即使磨光打蠟得很光亮,還是可以看見到處都是刮痕。
地板很可能是孩子們打磨的,我想,那些少年犯們。
那種味道特別刺鼻的松木消毒水味無處不在,它在我心中打上了不良回憶的烙印。
第一個看守,我永遠記不住他的名字,他把我從辦公主樓帶到這里,那是一棟格魯吉亞風格的漂亮紅磚別墅,被兩百英畝精心打理的龐大園地包圍著,足夠建一所新英格蘭大學,或者任何一所我想象中的大學。
除了草坪上的標志提醒著,這是“格倫維尤少管中心”,四周綁著粗粗電線的鐵絲網(wǎng)柵欄,還有看守的瞭望塔,幾乎看不出來這里是監(jiān)獄。
我被按了指紋,脫光衣服,在板凳上坐了一個小時,然后照了照片。他們還剃掉了我的長頭發(fā),剪成了平頭,給了我一套監(jiān)獄的衣服:松緊腰帶的卡其褲子,紅色T恤,深藍色運動鞋。每件衣服上都已經(jīng)印了我的名字。原來他們早就在等著我了。
格洛弗是D組少年犯看守組的負責人,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金發(fā)男人,四十歲左右,像得了白化病一樣蒼白,連睫毛都是白的。我甚至相信,他的呼吸都帶著威士忌的味道。
他看到我只說了一句:“是個硬漢子?!比缓缶桶盐?guī)У綂蕵肥胰ヒ娖渌暮⒆觽儭?/p>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nèi)级⒅?。他們都和我同齡,只是個頭不一樣,大多數(shù)都很高大,而且看起來很彪悍。他們都是來自紐約市區(qū)、身上有文身的黑幫分子。
我轉(zhuǎn)身看向別處,心中極度恐懼。
我很快就認識到,我犯了第一個錯誤。在少管所里,如果有人盯著你,而你不敢看著他的眼睛,他們就會認為你軟弱、害怕,是容易被人利用的傻瓜。
格洛弗帶我去我的房間。在通向房間的走廊里,一個體積是我兩倍的孩子“意外”地跟我撞上了。
我說了聲“嗨”,并用胳膊生疏地抵擋了一下。
那孩子沖著我的臉就是一拳。我嘗到了血腥味,向后摔倒,腦袋撞到了地板上。那孩子接著踢我的肚子。
格洛弗站在那里看著。其他的孩子開始聚集過來,興奮地笑著,像職業(yè)拳擊賽的觀眾那樣歡呼著。
那孩子開始踢我的頭。我試圖用雙臂遮住臉,絕望地看著格洛弗,希望他能阻止這種攻擊。他微笑著,雙手抱在大肚子上袖手旁觀。
我試圖站起來反擊,但是那個大孩子一直在又踢又打,直到我?guī)缀蹩床坏綎|西,因為鮮血流進了我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