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他看了我?guī)酌腌?,然后笑著放下槍?/p>
我慢慢地放松下來。
“好了,男孩女孩們,這回只是個演習(xí)。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把口袋掏空,把所有東西都放到你們前面桌子上。錢包、首飾,還有手表。知道嗎?開始吧?!?/p>
原來只是搶劫,僅此而已,感謝上帝。
“巴克,過來幫忙?!彼暗馈?/p>
“來了,盧梭,”山羊胡子舉著他的點44手槍答應(yīng)著。我注意到他的鄉(xiāng)下口音突然沒了,看來他一直在偽裝。
“所有人掏空口袋以后,你和韋恩要對他們搜身,搜的要徹底?!遍L發(fā)男人說。
“知道了?!?/p>
巴克答應(yīng)著繞桌一周,盯著每個人把錢包和首飾放到桌上。艾麗和謝爾莉摘下項鏈、手鐲和耳環(huán)。男人們也褪下了手表。
雨果站在我旁邊松開表帶,然后順手將表塞進他的后褲兜里。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人看到,我覺得沒有。
我悄悄地對他說:“小心點,他們一會兒要搜身的。”但是雨果假裝沒有聽見。
盧梭把槍放回皮槍套里,開始在房間里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悠,拿起一件東西看看,毫無興趣地研究一下又放下。他的步伐大而靈活,像是接受過長期體力訓(xùn)練的退役軍人,我甚至覺得他的級別應(yīng)該挺高,也許是海軍海豹隊出來的,或者是特種兵。他堅硬的皮膚上和眼角有深深的皺紋,肯定是在陽光下待過很長時間。我猜肯定不是海邊。
他在旁邊一張長條桌前停了下來,桌上放著酒店人員為我們準(zhǔn)備的、印有哈蒙德公司藍(lán)色標(biāo)志的文件夾,我們每人一個。他拿起來一個,看了有一分鐘左右。
他的兩個手下也在忙著。巴克圍著桌子轉(zhuǎn)圈,他背朝著我,韋恩在搜杰夫·拉蒂默的身。有那么一瞬間,沒有人看著我們。我把手慢慢伸向桌布,抓住一把牛排刀的手柄,沿著桌子慢慢把刀移了過來。
最后,我把刀抓到手里,平貼在腿上。
我握住牛排刀那光滑的黑色手柄,大拇指貼在刀刃上。刀刃鋒利,很容易割開人的皮膚,就像解剖鹿肉一樣容易,可是面對手槍,它并沒有什么優(yōu)勢,不過這是我唯一可以找到的武器。
盧梭從一個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折疊整齊放進他的背心口袋里。
漢克正努力掙扎著想站起來。他滿臉鮮血,傷得很重。
“你就那樣待著吧,”盧梭對他說,“我想你短期內(nèi)是站不起來了?!北R梭從桌上拿了一疊餐巾布扔到漢克面前。餐巾布像鳥的翅膀一樣飄落在地上。漢克木然地看著它們,然后瞇起帶血的眼睛,不解地看著盧梭。
“你一樣有選擇的權(quán)利,”盧梭說,“你可以替自己止血,或者血盡而亡。反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qū)別。”
漢克終于明白了盧梭的意思。他拿起一條餐巾布捂住鼻子,呻吟著。
我活動了一下左膝,然后把腿向后微微抬起。我的動作很慢,小心翼翼地把刀子順著腿部滑下,藏進鞋子的內(nèi)側(cè)。
巴洛轉(zhuǎn)過身看著我。我把腳放到地上,看著他。
突然光閃了一下。
“那是怎么回事?”盧梭問。
沒有人回答。也許是他的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按鈕?
“那是發(fā)電機在閃。”凱文嘟囔著。
“你說什么?”盧梭走近凱文。
“這地方是靠發(fā)電機發(fā)電的,”凱文說,“可能其中的一個發(fā)電機壞了,系統(tǒng)正在自動從一個發(fā)電機轉(zhuǎn)到另一個發(fā)電機?!?/p>
盧梭看了凱文一小會兒:“你看起來還真不像是在胡言亂語?!比缓笏D(zhuǎn)頭對巴洛說:“我喜歡你的錢包?!?/p>
巴洛只是看著他,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眼神流露出恐懼。
“有人夸你的東西,你就要說‘謝謝’?!北R梭說,“你的禮節(jié)都到哪里去了?”
“謝謝。”巴洛說。
“不客氣?!北R梭拿起錢包翻開來看,“這是什么做的,短吻鱷?還是普通鱷魚?”
巴洛沒有回答。
“我覺得是普通鱷魚?!北R梭仔細(xì)地研究著錢包,念著上面的商標(biāo):“赫爾墨斯是什么?”
“那是個牌子,應(yīng)該讀作‘愛馬仕’。”巴洛糾正他。
盧梭點點頭:“謝謝你告訴我。哇,看看這個?!彼麖腻X包里抽出一張黑色信用卡?!鞍涂耍阋娺^這個嗎?一張黑色的美國運通卡?我不記得我見過,只是聽說過,但我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看到過?!?/p>
巴克走近仔細(xì)地看了看:“這不可能是真的,美國運通不做黑色的信用卡?!彼呀?jīng)完全放棄了偽裝成美國中西部那種土包子口音。
“運通卡當(dāng)然有黑色的,”盧梭說,“我的朋友告訴我,黑色的運通卡甚至比鉑金卡更高級,聽說沒有額度限制,用它可以買到任何東西,游艇、噴氣式戰(zhàn)斗機,你想買什么就可以買什么,但是很難申請到。我的朋友跟我說。只有特別重要的人物才能申請到這種信用卡,除非你富可敵國,富可敵國,嗯……”他仔細(xì)地看著那張卡問巴洛:“阿普頓·巴洛?你叫阿普頓?”
巴洛只是沉默地盯著他。
盧梭突然掏出手槍,直指巴洛的心臟位置。
“不要!”巴洛喊道,“天啊!是的,是的,我是叫阿普頓?!?/p>
“謝謝,”盧梭說,“阿普頓·巴洛,哈蒙德航空航天工業(yè)總公司。你在哈蒙德航空公司工作嗎,巴洛?”
“是的?!卑吐逭f。
“太感謝您了。”盧梭收回了手槍,“我聽說過哈蒙德航空公司,你們是生產(chǎn)飛機的吧?”
巴洛點點頭。
“我也許坐過你們的飛機,”盧梭說,“你們也生產(chǎn)軍用運輸機,是不是?”
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肯定坐過你們的飛機,從來沒出過事故。所以,你的工作做得不錯,干得好,巴洛?!?/p>
盧梭沙啞地呵呵一笑,然后沿著桌子走到凱文面前。他俯身拿起凱文的手表?!叭f能的主啊,巴克,你來看,你見過這樣的手表嗎?”
“這是一件可笑的廢品?!卑涂苏f。
凱文咬緊了牙關(guān)慢慢地呼吸,極力克制著自己。
“嗯,我喜歡它?!北R梭說。
“這不過是贗品?!眲P文說。
“你以為能騙過我嗎!”盧梭說完將手表放進背心的口袋里,“謝謝你,親愛的先生?!彼帜闷饎P文的錢包:“這個不是……愛馬仕?!边@次他讀對了。他搖了搖錢包,把信用卡散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一個來看:“這只是一張鉑金卡?!彼畹?,“凱文·布羅斯,哈蒙德航空航天工業(yè)總公司。你們都是哈蒙德航空航天工業(yè)總公司的,是吧?”
沒有人出聲。
“你們一定是在這里開會,對不對?”
沒有人吭聲。
他接著說:“我看到那邊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上寫著‘哈蒙德航空航天工業(yè)總公司執(zhí)行董事會’,這就是你們。對不起,女士們、先生們,我說的對吧?”
還是沉默。
“孩子們,你們不用謙虛了,”他說,“伙計們,我想我們撞到大運了?!?/p>
燈又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