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疑了好一會兒，覺得總歸該說點什么才好。我囁嚅著說：“結(jié)婚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也不能僅憑他一家之言吧。你也可以表達你的意見，甚至不妨也給他列個協(xié)議啥的?！?/p>

“這我倒是跟他說了。我說這份協(xié)議我不能簽字，因為我一旦和你結(jié)婚，就要拋家舍業(yè)地來法國定居。由于語言問題、國籍問題，很難一時半會兒就找到工作，這中間若是有什么閃失，我連一點生活保障都沒有?！?/p>

“這只是一方面，你還得為他操持家務(wù)，說不定還得生兒育女呢！”

“就是的?！?/p>

“那他怎么說？”

“他倒也說這份協(xié)議不是終結(jié)版，我盡可以提出修改意見?！?/p>

“那你就改唄！還客氣什么？把你覺得不合適的地方都改過來?！?/p>

“我改了，但他不同意，說我要求得過于苛刻?！?/p>

“那他不等于白說嗎？”我在說這話之前，實際上是想問她都提了什么要求，但又覺得這樣深入涉及人家的私生活不太好。

“是啊，而且他只說不同意，也不說他同意多少?！?/p>

“那你呢？就這么回來了？”

“那我還在那里待著干什么？這么別別扭扭的，我看就算了。”她說完拿起身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趁機瞥了她一眼，看見她面帶平靜而又略顯失望的表情，心里不免感到一陣酸楚。一個費盡心力編織的愛情美夢就這樣破碎了，幾載時光、數(shù)度奔波全部付諸東流，這對于一個柔弱女子該是多大的打擊呀！

不過，好在她這段戀愛最終是卡在金錢上，要是像我和何芳那樣卡在感情方面，那簡直是終生的噩夢。愛恨交織、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那滋味才叫難受呢！

姍是大家閨秀，凡事很有主見，也很看得開。這件事說完了，她心里也就舒坦了。

她最后只說了一句：“人呢，對什么都不能太認真了，太認真就把自己陷進去了。就像咱倆這樣最好，各自有各自的軌跡，間或交匯上了，就放松一下自己，你說呢？”說著她探過身來，伸出雙臂勾住我的脖子。

“我？我覺得我挺認真的?！?/p>

“你認真？你認真干嗎不結(jié)婚？”

“那只是眼前，并不代表永遠?！?/p>

“哈，看來你這陣子忙得有些眉目了，是那個說你正在洗澡的女人嗎？”

“你想到哪兒去了?！?/p>

“我問你是不是？” 

“沒有的事?！?/p>

“沒有？那你打算跟誰結(jié)婚呢？”

“糧食會有的，面包也會有的，什么都會有的?！蔽以谒菣汛綔惖轿夷橆a前的那一刻，吃力地說出這句家喻戶曉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