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前腳剛邁進后院,就聽到任墨予似笑非笑的冷哼聲:“居然還不回來,難道還想私奔不成,若她真能引得秦延之那塊石頭做出出格的事情,倒也算她的本事!”
我內(nèi)心突突跳了跳,躡手躡腳想要貼著墻根溜進去。
“啪啪啪……”任家二公子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擊院中的石桌,聽得我心驚膽戰(zhàn),旁邊伺候的一圈丫頭垂手而立,噤若寒蟬。
“長公主呢?”他抿了口茶,吊兒郎當?shù)男笨吭谝粡執(zhí)僖沃?,白日里整齊的形象全無,發(fā)髻松松垮垮,偶有幾縷青絲漏下,在風中飄飄灑灑貼到面上。
“回二公子,長公主用過晚膳后便去陪老夫人誦經(jīng)了。”這是南葉的聲音。
“噢?!比文栝e閑地應了一聲,眉頭微微蹙起。
好半天,我差不多要摸到房門,忽而聽到任家二公子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哎……你們說那個云子寧有什么好?那秦延之難道真會為了她抗旨不尊?想當初月傾顏被押赴刑場那會兒都沒見他有何異動,我可等著揪他的小尾巴等了很久很久,只沒想到他是個如此沉得住氣的主兒……”他打開折扇又合上,合上又打開,無一刻消停。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丫頭敢接話,我定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喘。
雖然聽墻角不好,可是……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色越來越沉,晚風漸漸冷冽,我的酒醒了七七八八,這會兒已經(jīng)感覺到冷,抱著肩頭深吸了口氣,瞅準書房的門便沖了進去。
一般情況下,你越是做賊心虛,便越會被逮在當場。
我很想低調(diào)行事,卻沒想如此華麗的出場。
“嘭……嘩啦……哎呀……”托盤的落地聲,茶壺的破碎聲,微微尖細的驚叫聲,我的胸前被潑了滾燙的熱水,火燒火燎。
我說任墨予,大晚上的你不快些回房睡覺,呆在院子里喝什么茶,燙死我了!?。?/p>
我咧嘴,咬牙切齒。
眾人聞聲望過來,任家二公子直愣愣的盯著我瞧,半晌忽而捶胸頓足的大笑起來,邊笑邊撫掌:“燙的地方真好,過來過來,今晚換我給你敷藥?!?/p>
我捏了把額頭的汗水,忍痛說道:“不礙事,很晚了,二公子先回房歇息吧?!?/p>
“過來!”任墨予的眼梢一抬,面上的笑容看得人牙磣。
我無奈,只得依言蹭過去,手心不自覺摁了摁胸口的信封,萬幸還在。
“你們都退下去。”任家二公子扯過我的手,淡淡吩咐眾人,一眾丫頭如蒙大赦,裙琚一晃齊齊飄出院子,微微臨走前又遞過來一個羨慕的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莫名其妙。
天空中烏云飄飄,冷風嗖嗖,我被他大力一扯踉蹌?chuàng)溥M他的懷抱,胸膛依然堅硬而溫暖,我的臉整個兒貼在他的胸前,聞到淡雅的男子氣息。
很奇怪的味道,心跳竟猛然劇烈起來,“咚咚咚”響如戰(zhàn)鼓,這種感覺……讓我有些怕。
“你這是做什么?”我掙扎著推開他。
“乖,你被燙傷了,我?guī)湍惴笏帯鳖^頂是他邪氣的低笑聲,暖暖的氣息噴灑在頸項,弄得我有些癢。
然后,他的手開始扯我的前襟。
我慌忙捂住,信啊,信啊,不能讓他看到!
他又是低低一笑,定住我的手腕,一面繼續(xù)寬衣解帶,他說:“你看你看,秦延之有兩次機會可以抗旨帶你私奔,但是他都放棄了,你是他拋棄了的可憐蟲,何苦還要念著他,不如跟了我吧?!?/p>
一股酸澀之氣由胸中涌出,我忽然覺得任墨予真該千刀萬剮,他總能挑別人最不愛聽的話刺激人。
我歪頭想了想,答曰:“既然你如此戀慕我,那便排隊領(lǐng)號,若是半年以后我還沒將自己嫁出去,我可以稍微考慮一下你,雖然機會很渺茫的,可是你也要把握?!?/p>
任墨予定住,氣結(jié)當場,不再撕扯我的衣服。
半晌,我抬頭望向他,濃濃的夜色中,他緊抿雙唇,面色清冷,仿佛真是生氣極了,卻又一改往昔的冷嘲熱諷,只是手腕用力弄得我生疼。
我閉眼,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二公子且慢,長公主來了……”
此話果然奏效,他松開了手上的力道,微微回頭,只是一瞬,他便目眥盡裂的對我怒道:“你這個妖孽,又騙我!”
我內(nèi)心哀嚎,看來對狐貍施行騙術(shù)果然是不奏效的。
于是我被摁倒在石桌上,他俯身壓在我的胸前,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中間隔著一封秦延之寫給月傾顏的信。
他說:“你這女人為何總想氣死我!”
我說:“其實我已經(jīng)被你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