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你父親叫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說著，走開了。

拉里回到教室。班上只有拉里、肯和大衛(wèi)三個白人男孩以及兩個白人女孩，其余全是黑人，八個男孩和九個女孩。史密斯老師也是黑人。她搖了搖頭，示意拉里回座位，然后繼續(xù)講她的世界史課程。

沒過多久，史密斯老師讓他們自己閱讀，離開了教室。拉里始終不敢抬頭，一直盯著桌上的《閃靈》①[①?The shining，斯蒂芬·金的代表作之一，首次出版于1977年。]。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本歷史書，砸中了拉里的頭。書從他肩膀滑落到地上，拉里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切掉了。他低著頭，趴在書桌上。黑人孩子們竊笑起來。

“白小子?！币粋€叫卡洛琳的女孩叫道。她是杰姬的朋友，長得很壯，膚色較淺，非常兇。

拉里沒有理會她。

“白小子！把那本書拿給我?！?/p>

拉里的頭被砸得很疼，仍舊不抬頭看她。

“白小子，叫你呢！”她說。那一刻，拉里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灼熱。他聽到肯和大衛(wèi)在教室另一端大笑起來，那兩個白人女孩也跟著笑。然后，其他人也都笑了。拉里趴在桌子上，聞著自己酸楚的呼吸和書頁的味道，感覺到不斷有書飛過來砸中自己。他知道，有人在窗邊放哨。史密斯老師就在門外抽煙，和其他老師聊天。

“猴子嘴。”猴子嘴，猴子嘴，猴子嘴。然后是，黑鬼，黑鬼，黑鬼，黑鬼。

桌子腿蹭著地板，發(fā)出刺耳的響聲。有人給了拉里后腦勺一巴掌，說：“小子，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揍你一頓?！?/p>

“揍他，卡洛琳?！币粋€黑人男孩叫道。

黑鬼，黑鬼，黑鬼，黑鬼。

她抓起拉里的頭皮，揪著頭發(fā)，使勁地捏。拉里的頭被拽起來，沒有了雙臂的遮擋，周圍的嘲笑聲顯得那么刺耳。拉里希望白人男孩們能仰慕自己的行為，為自己出頭，可到頭來他們只是嘲笑他。白人女孩也跟著起哄。拉里知道，他們不會幫自己，也不會帶自己去汽車電影院。

卡洛琳又狠狠地扭著拉里的頭皮，拉里想推開她的胳膊，但是被她抓住了頭發(fā)動彈不得。拉里告訴自己，不要哭?？辶諏⒗锏念^狠狠地撞向桌子，引來哄堂大笑。然后，她又撞了一次。

拉里斜著眼，瞥到卡洛琳的表情。他從未如此生氣過。他從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能量，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權(quán)利，來將這種悲憤化為力量?？辶沼昧硗庖恢皇肿プ±锏母觳玻箘排?。拉里從椅子上摔下來，書掉在旁邊。

卡洛琳扭著拉里的胳膊，用腳踩他的脖子，然后使勁推。

“卡洛琳，老師來了?！庇腥诵÷曊f。

瞬間，他被松綁，一雙雙黑手伸到他周圍撿起課本。他剛剛起身坐好，老師就走進教室，嚼著口香糖問道：“你們吵什么？”

老師環(huán)視教室，大家都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rèn)真讀著手里的歷史書。當(dāng)史密斯老師看到拉里時，她停下了。

“天哪，孩子，你應(yīng)該梳梳頭發(fā)了。你為什么全身都是紅的？”

全班頓時哄笑起來，拉里又把頭埋進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