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顯得那么虛假,卻又無比的真實。
讓黎菲兒喘不過來氣,幾乎溺水一般的窒息。
那之后,在他們進入監(jiān)獄的三年里,黎菲兒每天都會問婆婆:
"婆婆,爸爸和媽媽什么時候才能夠回家呢?"
婆婆總是會露出無奈的表情,摸著她的小臉委婉地說:"快了,快了,就快回來了,菲兒要乖,爸爸媽媽才會回來。"
"嗯,菲兒乖的話,爸爸媽媽就會回來了么?那么,菲兒以后乖乖地聽婆婆的話。"
"好孩子,好菲兒。"
只是,如今他們回來了,回到的卻是冰冷的地下面,只留下她和年老多病的婆婆相依為命。
她恨。
她恨。
她恨她恨她恨!
為什么他們要去吸毒?為什么他們要去偷盜?為什么他們要去做違法的事情?為什么他們要將她那么狠心地拋下?
早知如此,為什么又要在當(dāng)初把她生下來!
既然不愛她,就不要給她生命!
黎菲兒蹲坐在了墓碑旁,呆滯的雙眼不停地流下淚水,她咬緊嘴唇,命令自己絕對不許哭出聲來,只是,她的心卻疼痛難忍,幾乎就要痛到爆炸,回想著那些過去,她閉上了眼睛,緊緊皺眉,喉嚨在寂寞地哽咽。
從小,黎菲兒就背著"吸毒犯的女兒"的名號一天一天地長大,她生活在老舊的閣樓里,四周的墻壁狹窄而又潮濕,到處都是腐敗的發(fā)霉味道。婆婆又因病魔纏身而無法正常生活,黎菲兒也只能靠著雙休日的閑暇時間去超市打工以便為婆婆看病,可是,即便她這樣努力求生,卻還是連肚子都填不飽,更別說是想要治好婆婆的病了。
她還太小,她的能力有限。并且,她每次打工得到的錢不是給婆婆治病,就是被趙淑真和黎卓群半哄半騙地搶走,搶去買"毒品"。
頭頂上的天空,對于黎菲兒來說,向來都是灰色的,交錯著分割開來,根本就看不見一滴光點。
每天放學(xué)上學(xué)都要經(jīng)過那樣一條散發(fā)著發(fā)霉味道的小巷。高處是每家人掛出來的濕衣服,每當(dāng)黎菲兒背著被洗得褪色發(fā)白的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會聽到自己的身后傳來三言兩語的議論:
"聽說趙淑真和黎卓群又去偷錢了,不知道這次是哪家倒霉被他們偷了,嘖嘖嘖,我看他們作惡多端,早晚是要被抓進監(jiān)獄的!"
"誰說不是呢,聽說他們吸毒吸得都去賣血呢,真是作孽啊!吸毒犯的血哪家醫(yī)院敢要哦?"
"唉,倒是他們家的孩子還真可憐,你們看你們看,那小丫頭瘦不拉唧的,肯定連飯都吃不飽,沒攤到個好人家真是命苦哦!"
黎菲兒已經(jīng)聽?wèi)T了街坊鄰居對他們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雖然,黎菲兒告誡自己不需要去在意,也不需要去反駁,可是,小的時候,當(dāng)她曾經(jīng)親眼目睹了趙淑真拿著一根針管似的東西將什么注射進動脈的時候,當(dāng)她看見趙淑真流露出的那種至高無上的快感的時候,當(dāng)她看見趙淑真長長地呼氣的時候,站在門外的幼年的黎菲兒終于慢慢地落下了眼淚,于是,心臟被悄無聲息地捅破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