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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節(jié):每個葡萄架下都有一只狐貍在等著(52)

每個葡萄架下都有一只狐貍在等著 作者:雪屏


"我們暫時不談這個了,我累了,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好吧,隨便你,這個話題如果惹你不開心,那么就持保留意見好了。"事實上,這個話題也確實難以繼續(xù)下去,我能實話實說嗎?我能坦率地告訴她,雖然她給了我不少的快樂和愉悅,不錯,可是同時給我的煩惱和苦楚跟快樂和愉悅一樣多。而且,我敢斷定,她對我的感受也同樣如此。哦,看在上帝的面上,我們還是維持現(xiàn)狀吧,不要把我們中間的那層窗戶紙捅破……

此時此刻,我倒真希望來個顧客打破僵局,怎這么巧,偏偏就是一個沒有。我從抽屜里拿出一副撲克牌,討好說:"你來給我算算命吧。"羅素平時最喜歡這個游戲,以前常糾纏著要給我算命來著,每次我都躲開,這次我采取主動,起碼說明我的一個態(tài)度,米盧大叔不是說:態(tài)度說明一切。

"你不是對這個不感興趣嗎,裝什么蒜!"羅素怏怏不快地說。"誰不知道你是有名的羅半仙呢,我有幾個腦袋敢跟你裝蒜?麻煩你給我算算,我的前途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我說,嬉皮笑臉的。羅素顯得很勉強(qiáng)似的把撲克接過去,洗洗牌,她洗牌的熟練的程度絕不亞于任何一個吉卜賽巫師。

"算什么你?"羅素問我,其口氣特像一個職業(yè)的算命先生。"你只給我算一下愛情的走向就可以了,別的倒無所謂。"我像南極圈的愛斯基摩人那樣凍得縮著脖子,做了個鬼臉。羅素面無表情地碼好牌,手指非常靈巧,跟我上次在日本工業(yè)展覽會上見到的那種電腦操縱的機(jī)械手一樣,五秒鐘就可以搞掂極為復(fù)雜的集成電路。

羅素讓我掀了一張牌,然后翻出結(jié)果來,嘴角含著一絲冷笑說:"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從牌上看,你的愛情不會是一帆風(fēng)順的,相反,可能要一波三折,最后的結(jié)局是孤獨地度過自己漫長的一生。愛情生活對你來說,不妨可以借用米蘭·昆德拉的一句話--在別處。"

"你算得不準(zhǔn)確,"我搖了搖被香煙熏黃的食指,說道,"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

羅素兩肘撐在桌子上,拿冷冰冰的目光掃了我一下,"想得美,做夢去吧你!"

"稍微淑女一點兒好不好,有人看著你呢。"我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誰看我,看我干嗎?"羅素的眼睛前后左右地轉(zhuǎn)悠一遭,沒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第三者,就恍然大悟說,"好啊,你敢耍我!"

"那不,蕭紅正看著你呢。"我佯作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的書店墻壁上懸掛著一溜作家的照片,鑲嵌在漂亮的檀木鏡框里,其中不僅有蕭紅,還有廢名、豐子愷、老舍和魯彥什么的。

羅素竭力控制著面目表情,不致笑出聲來,但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撲哧一下子樂了。

我過去,抱住她,她也把頭靠在我的懷里,喃喃地說,"親愛的,我們不吵了好嗎?"

是的,我們不吵了,至少今天不吵了。我們吻在了一起。我仿佛感到我們中間有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縫隙,而且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我們中間的縫隙會越來越大。雖然現(xiàn)在我們吻得死去活來,好像還摻入了不少激情的成分,似乎牢不可破的樣子,其最終還是要分離的,我有這個預(yù)感,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這么一想,我就更加瘋狂地吻著她,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在我的手從她的這只乳房游移到那只乳房上的時候,羅素的兩頰出現(xiàn)了像蘋果一樣,不,更準(zhǔn)確地說,像國光蘋果一樣的紅暈,同時還不停地扭動著身子。

"先生,你是在對一位女店員進(jìn)行性騷擾。"她撒嬌似的耳語著。我說,"小姐,因為那位女店員一直等待著這位先生的性騷擾,而這位先生又不想讓人家說他不解風(fēng)情。"

……那天夜里,我們幾乎一直在做愛。我們像一個叫羅伯特·金凱的男人和他管她叫弗朗西絲卡的女人那樣長時間不知疲倦地做愛,"一起躺著相互撫摸,悄悄耳語,直到日出之后很久"。不同的是,我們沒有廊橋,沒有慢步探戈舞,我也沒有給羅素念里爾克的詩:我圍著古老的塔樓,已繞行幾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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