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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jié):第二章 血色太平(6)

喋血的權(quán)杖 作者:王覺溟


那些姓呂的人把持朝政啊,劉氏江山岌岌可危;威脅強(qiáng)迫王侯啊,

強(qiáng)行許配給我嬪妃;

我的妃子出于嫉妒啊,

誣告我有罪;

進(jìn)讒言的女人禍亂國家啊,

君上卻不醒悟;

我沒有忠臣啊,

所以失去了分封的國土;

……

呂家的人斷絕天理啊,

我要托付上天來報復(fù)。

(一)

劉友死了。在那些闃寂無人的子夜,倘若有一兩個夜行人偶爾從趙王府的院墻下走過,不知是否還會依稀聽見那一聲聲若有若無的歌哭?

劉友死后,梁王劉恢被遷為第三任趙王。

而隨之發(fā)生在劉恢身上的悲劇竟然與劉友如出一轍。

看來這頂該死的帽子,誰戴誰就倒霉。

劉恢從被改封的那一天起就怏怏不樂。而呂后故伎重施,又把一個呂家的女兒嫁給他當(dāng)王后。為了把反叛之心鎮(zhèn)壓在萌芽狀態(tài),呂后還變本加厲地派了一大群呂家的人跟著這個新娘去趙國當(dāng)官。

劉恢完全被架空了。并且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在呂家人和呂后的掌控之中。好在身邊還有一個姬妾與他真心相愛。

就好像冰天雪地里的最后一絲溫暖,劉恢就靠這點(diǎn)余溫活著了。然而,劉恢忘記了劉友的前車之鑒,忘記了凡是呂家的女人都有愛情專屬權(quán)。他再次觸犯了這個權(quán)利,就注定要重蹈劉友之覆轍。

這次的呂王后更干脆,也沒有千里迢迢地上京城告狀,直接就把那個姬妾毒死了。

生命中最后且唯一的寄托又被剝奪,劉恢萬念俱灰,覺得自己純粹是這幫姓呂的人掌心中的一個玩偶,活下去真沒什么意思。

哀莫大于心死。所以他也比劉友更干脆,沒等到呂后召他就自殺了。

貓鼠之間的游戲之所以樂趣無窮,是因為老鼠千方百計想活命,而經(jīng)驗豐富的老貓知道它跑不掉,就在一邊蹲著,享受獵物的絕望和恐懼帶給它的快感。倘若哪一只老鼠一看見老貓作勢要撲,就自個兒一頭在墻上撞死,這只老貓肯定會覺得很失落。

前戲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干巴巴的"吃",再鮮美的鼠肉都會味同嚼蠟。

劉恢這只不識趣的老鼠一自殺,呂后就跟老貓一樣失落。呂后在惱羞成怒中靈機(jī)一動,索性把老鼠窩端了。她下了道詔書,說趙王因迷戀女色而背棄宗廟禮法,他的后代沒有資格繼承王位,于是廢除了他們的繼承權(quán)。

一連三任趙王都死了,這頂帽子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燙手山芋??犊膮魏笠晦D(zhuǎn)手又要把它送給那個遠(yuǎn)在邊疆勞苦功高的代王劉恒。劉恒嚇得連聲辭謝,說自己愿意在代國留守邊關(guān)。

好在劉恒警惕性高,要不然幾年后的那個初漢盛世、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壓根就不會誕生。

呂后在朝堂上吆喝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這頂"趙王"的帽子成了無人問津的滯銷產(chǎn)品,于是就自己消化了,讓侄兒呂祿當(dāng)了第四任趙王。

呂后在趙王人選的問題上做足了姿態(tài),向朝野上下表達(dá)了這樣的信息--這帽子你們不是都不想要嗎?劉恢自己扔掉了,劉恒也推掉了,那我們呂家就勉為其難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啊!我們可不是貪圖這個王位,實在是因為趙國子民孤苦無依,我們呂家的人于心不忍哪。

搬進(jìn)趙王府的呂祿心里很踏實。

他知道自己既不會被酒毒死,也不會被醋淹死,因為他姓呂。

他眼里既看不到什么不祥的烏云,耳中也聽不到什么凄涼的歌哭,因為他姓呂。

然而一年后他就被殺死了。

沒有別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姓呂。

搞定了趙王之后,碰巧燕王劉建死了。劉建沒有嫡嗣,只有一個妃子生的庶子。一不做二不休,呂后派人把他殺了。燕王劉建斷子絕孫,封國自然被廢。呂后順帶把"燕王"這頂帽子也摟了過來,又一個呂家子弟取而代之。

在呂后的淫威之下,劉姓王們基本上都逆來順受,噤若寒蟬。

只有少數(shù)宗室子弟血性未泯。

朱虛侯劉章就是一個。他知道呂氏對劉氏擁有絕對優(yōu)勢,可他并沒有放棄抵抗。他也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什么,可還是瞅準(zhǔn)機(jī)會對呂氏作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反擊。

劉章的父親就是當(dāng)年在酒宴上差點(diǎn)被呂后毒死的齊王劉肥。

這一次,換成兒子劉章陪同呂后飲酒。

說來也巧,呂后偏偏讓劉章監(jiān)酒。也就是說,呂后授予了他一個短暫的"權(quán)力",在這場酒宴上監(jiān)督所有人喝酒。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呂姓王侯在內(nèi),沒有人可以逃酒溜號。

呂后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么一點(diǎn)小小的臨時"權(quán)力",也能成為劉章反擊呂氏的手段。

劉章欣然領(lǐng)命,對呂后說:"臣是將門之后,請讓我用軍法來行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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