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尚小可 (8)

那個季節(jié),春暖花開 作者:木魚鳴晚


自從上次哭后,我很少去想封嘯了。于是,生活就那樣安祥地朝前駛?cè)?,不再憂傷。那天,我和林俊兒、曹彬沒,趙子軒等人在撫仙湖上一邊賞湖縱飲一邊等著陸一鳴等人。黃昏的時候,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我望著甲板上橫七豎八的一群禍害,忽然覺得我們就是一群敗類。以前我們在學(xué)校旁邊的酒吧紙醉金迷,后來一路橫掃到昆都,現(xiàn)在又掃蕩到撫仙湖上了,真是曠古鑠今!

游艇在撫仙湖上疾馳,此時,落日的余暉投到湖上,波光瀲滟。我和林俊兒拉手站在甲板上,風(fēng)把我倆的長發(fā)掀起來,飄揚在空中,宛若倆女神。我仰著頭朝著蔚藍色的天空大聲呼喊,我說,林俊兒,你什么感覺啊?林俊兒這妞兒特花癡,在原地蹦兩下,然后才喊,小可姐姐,我今天真是高興極了,痛快極了,帶勁兒極了。我看到林俊兒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一瞬間感覺心中有蕩來蕩去的憂傷,甚至忽然想起兩年前的自己,那時候我每天我都橫沖直撞在學(xué)校里,活蹦亂跳得跟一脫兔似的,不知道什么是憂愁與傷感??墒?,現(xiàn)在的我成天凄凄慘慘,怎么跟宋朝的那個李姐姐似的?

我正琢磨著哪天自個兒人老珠黃了,就去找陸一鳴來養(yǎng)我,聽見楊金祿在后面喊。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楊金祿的表情特有涵義。他說萱萱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jīng)到了。林俊兒一聽這話,立馬興奮異常,那神情跟中了雙色球特等大獎似的。林俊兒說,小可姐姐,那活司徒南終于到了,怎么?你還不去接風(fēng)?我學(xué)著《甲方乙方》中那位少東家夫人說,是嗎?他回來了,那就把咱家的驢啊馬啊騾子啊,都一并歇了吧!林俊兒鄙視我虛偽,說哪有這樣對自己寵物的?

趙子軒與林俊兒小兩口去接萱萱和陸一鳴了,而我在湖邊的沙灘上優(yōu)哉游哉地溜達。我心里盤算,幾日不見,陸一鳴這小伙整個啥造型來捧場?。靠墒?,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只看到萱萱一人跟在后面,一鳴這廝卻不知躲在哪邊。我心想,丫這呆子又悶騷,都老夫老妻了,況且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流行躲貓貓,矯情??墒悄翘欤恢罏槭裁创蠹业纳袂樘毓殴?,好像遭雷劈了,各個都是黑無常。直到萱萱拉我一邊對我說了一些話,我才明朗那些古怪神情的深蘊,然后感覺心里忽然被抽空了,而自己的腳下像踩在云中,不知身在何處。

當(dāng)時,萱萱的表情特痛苦,就像對我做了虧心事似的。于是,我跳起來說,萱萱姐姐,麻煩你痛快點,你要做了對不住我的事兒,我原諒你就得,但是求求你痛快點,要不一準兒我會被整得精神失常。萱萱咬了咬嘴唇,然后才說,陸一鳴讓我跟你說一聲他不過來了。我松了一口氣,說,趕不來就趕不來吧,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兒,沒什么大不了的。要不就是這呆子又悶騷,丫沒去化緣,去網(wǎng)吧發(fā)帖了。萱萱,變飛蟲溜進去,看丫是不是在論壇發(fā)帖!要是看到《粗獷帥哥游車遲國,巨多PP,請輕砸》,給他拍兩磚!

萱萱聽完我的話,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然后她搖著我的肩膀沖我喊,小可,你丫就一傻B,陸一鳴那王八羔子哪點值得你對他好。你知道嗎?那王八又要說和你分手,說他再也不會回昆明,說再也不會見你……

我一下傻了,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好半天后,我的腦海里才劃過一記閃電,而后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我拿出電話,哆嗦著手撥陸一鳴的號碼,也許是過于緊張,在我撥了幾次后電話才接通,然后聽見陸一鳴“喂”了一聲,在那一剎那,我的心突突地跳起來,感覺好害怕好害怕。但是不管我怎樣害怕,災(zāi)難還是被證實了。陸一鳴沉默了半天最后說,小可,對不起。然后沒等我開口,電話就掛了。我一時失手,電話“哐”一聲就砸在了地上。

林俊兒等人見這情形,也挨了過來,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安慰我,可是我一句話也不想說。萱萱急了,說,小可,你倒是說句話啊。她邊說邊搖撼我的身體,小可,小可……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要是實在難受,你哭啊 ,你別憋在心里!

我望著萱萱突然就笑了,然后挺從容地拿出太陽鏡戴上,又攏攏額前的留海,而后朝前大跨步走去。臨走之前,我回過頭,挺平靜地對幾人說了一句我沒事??墒牵绒D(zhuǎn)過身,一陣暖流突然滑過我的臉頰,流到了地上。

我一步步朝前走,一開始我走得比較慢,到后來開始小跑,我知道他們在后面跟著我,我只是不愿意他們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墒牵@一群跟屁蟲繼續(xù)尾隨我身后,繼續(xù)絮絮叨叨,令我很心煩。于是,我回過頭來對他們說,你們別跟著我,該干嘛干嘛去!我說這話的時候,一行暖流不知不覺間就滑入了我的嘴里,挺苦澀??晌覜]心情理這茬兒,我繼續(xù)沖他們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會想不開啊?告訴你們,我不會,但是我也警告你們,你們?nèi)粼俑?,我一準兒會跳進湖里,借你們仨膽兒,你們試試?!

我沖進車里,發(fā)動油門,車噌一聲向前躥去。汽車以一百二的速度直直地望昆玉高速上馳去,一路上感覺自個兒恍若是在夢中,我的大腦里來回晃蕩著陸一鳴的身影,揮都揮不去,然后我的眼淚不斷線地往下淌,我的眼前迷糊了。等快到高速入口的時候,一輛單車奇兵天降,突然就到了我跟前,然后我的大腦像忽然被錘子搗了一下。我手忙腳亂地踩剎車,車終于在離那人幾公分的時候停下了。我靠在駕駛座上呼呼地喘氣,窗外面有人抱著單車上的小男孩不停地安慰,我望著這種場面,想想自個兒忽然間成了孤家寡人,然后趴到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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