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竟敢在我昭陽宮折梅。”我冷聲打斷她們的行禮之言,走至她們面前將其手上的梅枝一把奪過。
瑾嬪立刻低頭,怯怯地說:“娘娘息怒?!?/p>
蘭嬪則臉色一變,口氣很不好,“辰妃何故小題大做,區(qū)區(qū)一枝梅而已?!?/p>
“區(qū)區(qū)一枝梅?梅乃高潔之物,豈俗凡之人可褻瀆?更何況,這昭陽宮內(nèi)每一枝梅都是本宮心愛之物,你們折梅就是犯了錯(cuò),明知有錯(cuò)竟也不知悔改,公然頂撞本宮,可知尊卑之分?”
“喲,辰妃說得還真是滿口道理,蘭兒確實(shí)不知哪兒錯(cuò)了。這樣也好,咱們?nèi)ヌ竽锬锬莾河伤先思易鰝€(gè)公斷如何?”
我看她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就覺好笑,“蘭嬪你與太后娘娘之間的關(guān)系后宮盡人皆知,你要本宮同你找太后評(píng)理?”
她的笑意更大了,“既然辰妃知道……”
我即刻截了她的話,“那可否要求蘭嬪與本宮去找皇上評(píng)理?”
她紅潤的臉因我的話突然一變,傲然之笑轉(zhuǎn)變?yōu)槔淙?,“你一個(gè)身份不明的女子,也敢妄自尊大,自以為能掌控后宮翻云覆雨?就算辰妃你寵冠后宮又如何,也只會(huì)靠狐媚手段勾引皇上??棵烂才c手段得來的寵愛你以為能長久嗎……”
不等她將話說完,我揚(yáng)手就狠狠給了她一個(gè)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幽靜的梅林,幽草與蘭蘭冷抽一口氣。
我冷冷斜了她一眼,笑道:“若說身份不明,你蘭嬪的身份不更加低微嗎?”
蘭嬪的臉上留著鮮紅的五指印,她那喋喋不休的唇微微張開,怔怔地望著我。
我在梅林打蘭嬪的事很快就傳到太后耳里,她將我與蘭嬪召至太后殿。一入大殿我便覺得這挺像三堂會(huì)審,太后首座雍容而坐,副手皇后溫婉朝我淡笑,兩側(cè)分別坐著三位貌美的女子。
蘭嬪立刻朝太后撲了過去,跪在她跟前哭哭啼啼地哭訴著:“太后您要為蘭兒做主啊,辰妃竟不分青紅皂白地賞了蘭兒一巴掌?!闭f著,還指著頰上依舊未褪去的紅印,示意她并沒有撒謊。
太后心疼地?fù)嵘纤念a,稍加安慰,卻轉(zhuǎn)眸而怒視著我,“辰妃,蘭兒她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竟下如此重手?”
我淡淡地笑道:“一折梅,二出言不遜。難道不該打?”
“一枝梅而已?!彼玖缩久?,又問,“蘭兒說了哪些不遜之言?”
我正要開口,蘭嬪立刻搶先一步說:“蘭兒只是提醒辰妃,至今皇上都未有子嗣。她來宮里也有一年之久,皇上留宿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昭陽宮,這么久了卻未見有何懷孕跡象。所以就勸她應(yīng)該大度一些,讓皇上多寵幸那些身子骨好的宮嬪,延續(xù)皇族的后代,以定江山??伤宦犨@話臉色就變了……”
不言不語地聽著她的話,我只覺好笑。蘭嬪,還真能演戲,難怪太后如此喜歡了。
太后聽罷,臉色倏變,氣憤地拍案而起,“辰妃,哀家真是不敢想象,你竟是這樣一個(gè)心胸狹隘的女子。今日蘭兒只不過說你幾句,便出手打人。你還要不要規(guī)矩了?”
聽著她一言一語的苛責(zé),我只是低頭不語,更不想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即使辯解了,也是枉然。從最初,太后就一直將我當(dāng)做敵人看待。
太后又道:“算算日子,皇上這半年來有數(shù)個(gè)月留宿你的昭陽宮,而你至今仍未有身孕。那既然辰妃你的肚子不爭氣,就該有容人之量,‘無后’可是君王的大忌。若這件事傳了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那句“肚子不爭氣”似乎狠狠地戳上我的心頭,苦澀之感滑入心間。我深呼吸一口氣平靜自己的心性,用此起彼伏的聲音道:“是,臣妾的身子是不好,可是身子不好就一定要遭受眾人的嘲諷?一個(gè)女人不能有孩子已經(jīng)是件悲哀的事,而太后您卻用此事來不斷打擊臣妾,您的心難道是刀子做的?”
“辰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質(zhì)疑哀家!”太后氣得全身戰(zhàn)栗,“來人,給哀家掌嘴?!?/p>
“母后!”一聲怒吼傳遍了整個(gè)大殿,使所有人的目光皆望著連城匆匆而入。
連城凌厲地掃了眾人一眼,最后將視線投放在我身上,笑著握起我的手,“有我在,沒人敢動(dòng)你?!?/p>
太后的臉色煞白,“城兒,你可知辰妃何等大逆不道?”
連城將視線移至太后身上,“兒臣不覺她說得有何不對(duì),反倒覺得母后您過于苛刻。即使她不能有孩子,她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p>
太后聽至此,連連后退,不可置信地望著連城,目中有悲痛。
“兒臣帶辰妃先行離去。”連城隨口說了句,就拉著我出了太后殿。
一路上,他走得很快,我也很默契地配合著他的步伐,輕聲問:“你都聽到了?”
他點(diǎn)點(diǎn)頭,步伐卻依舊未停,“嗯?!?/p>
“其實(shí),那只是我一時(shí)沖動(dòng)……”
他聞我言,猛然停住步伐回頭凝視著我,“我只怕母后那番話會(huì)勾起你曾經(jīng)的傷痛。”
我暗自垂首,淡淡地笑了笑,“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前的事,再也不提嗎?”
他幽深的眸子有些黯淡,卻依舊保持著淡笑,“嗯,以后再也不提了?!?/p>
我收起黯然之色,帶著笑仰頭而望,“皇上可還需理政?如有閑暇,陪臣妾去觀落日朝霞,可好?”
他一愣,隨后也笑道:“愛妃之命,朕敢不從?”
他伴我到昭陽宮的離緣湖邊倚坐,直到落日隱遁而去,黑夜來臨我們才起身欲回宮用晚膳,我卻突然想起半年前于此放的孔明燈。一時(shí)興起,我忙吩咐蘭蘭與幽草做了一個(gè)孔明燈,連城有些擔(dān)憂地問:“你想做什么?不是又要祝愿我找到心愛的女子吧?”
我不答,執(zhí)筆在孔明燈上緩緩寫下十三個(gè)工整的大字:連城早日完成統(tǒng)一三國之大業(yè)。
當(dāng)我寫好時(shí),連城望著燈上的字笑了笑,“統(tǒng)一三國,這是你的希望嗎?”
我拿起火把,將其點(diǎn)燃,任它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