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空蔚藍(lán)而高遠(yuǎn),溫暖的陽光透著一層淡淡的紫暉。放眼嵯峨山中,依舊樹木蔥蘢,綠蔭匝地,村落曠野地帶則是一片金黃的火焰。連城此次的秋獵攜我出行,還領(lǐng)著數(shù)百名善射的左右獵手,號曰“百騎”。到目的地后,百騎便動手搭起了帳篷,皇上的主帳在最中央,百騎的帳篷則將主帳團(tuán)團(tuán)圍住。
在一行長長的隊伍中,我還見到了曦。他此次是孤身陪在連城身邊,兩人并肩騎著白馬,徒似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明眼人都能猜測出他們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連胤此次也同行前往,他從見到我那一刻起,瞳中就布滿了隱隱的殺意,正因為這樣我一直緊隨在連城身邊,一刻都不敢離開。
這樣的情形引得曦開口道:“辰妃與大哥形影不離,感情好得羨煞旁人?!?/p>
聽到這句話,我也就只能干笑幾聲。是呀,在他人眼中,我與連城的確恩愛。但其中的關(guān)系他們又能懂幾分呢,只有我們自己明白啊。
搭好帳篷已經(jīng)入夜,眾人用過晚膳便疲累地去睡了。我與連城同居一帳,他卻不與我同臥。他將床榻讓給我居臥,自己居于偏帳內(nèi)秉燭觀書,沉沉地倚在桌上睡去。他堂堂一個皇上竟要與自己的妃子分臥而居,此話若傳出,又有誰會信?
躺在榻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擔(dān)心連城一人獨居偏帳過夜會冷。想到這兒,我便身著單薄的衣裳跑下床,手捧一件披風(fēng),悄悄閃入偏帳。里面的燭火搖曳,他安詳?shù)匾性谧郎纤ィ乜谄鸱?,呼吸平穩(wěn)。
我將披風(fēng)小心翼翼地披蓋在他肩上,再將他手中始終未放下的書取下,置放在桌上,“為何要對我這么好,我怕還不起?!蔽亦珜χp道,若有若無地吐出一聲哀嘆。我的愧疚之情漸漸涌上心頭,越在他身邊我欠他的就越多了……
我穿著單薄的輕羅衣衫走出了主帳,山風(fēng)寂寂吹蕩,秋色梧桐片落。山間的空氣真的很清新,我站在高山懸崖邊緣,俯視朗朗天地乾坤,仰望著明月,原本躁動的心平靜了下來。這個情景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呀,我想永遠(yuǎn)在這里待下去,終老一生。
“辰妃娘娘!”凄怖的聲音在空曠的平地響起,止住了我的暢想。
回首望著笑得邪惡的連胤,我的心漏跳了幾拍,“你……”
“連胤真的很佩服,你竟有如此通天本領(lǐng)逃過一劫,又再次進(jìn)宮成為大哥的辰妃。”他朝我一步步地逼近,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一道寒光射出,那是刀鋒之芒。
“托你們的洪福?!蔽也蛔杂X地朝后挪了一小步,再回首望望身后的懸崖,不好!難道他要在此時謀害我?
“連胤?!标氐某霈F(xiàn)止住了連胤的步伐,他立刻將刀隱藏在袖中,我們一齊側(cè)首望著曦。
“這么晚,你還找辰妃聊天?真是好興致?!标赜迫坏刈叩轿疑磉叄砩仙l(fā)著冷然的氣勢。
連胤呵呵一笑,睇我一眼,再望望曦,“晚了,我先回帳了。你們聊好!”
當(dāng)他悻悻離去后,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同時也感激曦適時的出現(xiàn),若沒有他,我怕是又難逃一劫。我更沒想到,連胤竟如此大膽,真的想對我下手。
曦盯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問道:“你認(rèn)識他?”
我輕笑一聲,“毀我容,他也有份?!?/p>
“那你為何不告訴大哥?難道你想就這樣算了?”
“曾傷過我害過我的人,我會加倍向他們討要回來的。但現(xiàn)在不是將事情鬧大的時候。”
他沉默了良久,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根殘枝,然后朝面前的山谷一擲,“你想不想知道亓國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
我迎風(fēng)而立,發(fā)絲亂了我的眼眸,“我沒有興趣。”
“我以為亓國廢后立后之事你會很感興趣?!?/p>
我一怔,“廢后?”難道短短半年時間杜家就被祈佑給鏟除了?
他回道:“亓后杜莞被查出以巫蠱謀害陸昭儀的孩子,導(dǎo)致流產(chǎn)。皇上一怒之下將其廢黜打入冷宮。但是半個月后又將她復(fù)立為后,你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嗎?”
我沉默良久,思緒百轉(zhuǎn),靈光一閃,“杜莞用巫蠱謀害陸昭儀的孩子,此等迷信之說你信嗎?”
他不答反問:“若說是有人故意嫁禍,這手法也太不能令人信服了,像納蘭祈佑這樣圣明之主會被此妖邪之話而左右到廢后?”
我立刻接下了他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巫蠱之說根本是皇上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