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夏天,拉拉離開DB四個月了。陳豐是個細心的人,他一算時間,知道拉拉已經(jīng)過了試用期,看來她應(yīng)該安全了。陳豐放下心來,打電話給拉拉約見面吃飯,自從拉拉離開DB,他們一直沒碰過面。拉拉卻因為太忙,推說過兩個月再說,陳豐也就沒有勉強,兩人只在電話里聊了聊股票的事情。
這個電話對拉拉很重要,陳豐雖然話不多,卻透露了對大盤的擔(dān)憂和落袋為安的打算。拉拉素知陳豐穩(wěn)健,因此,盡管陳豐言語之間尚有保留,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拉拉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陸續(xù)賣出手中的萬科。后來證明,這幾乎是最完美的逃頂。拉拉自己在投資上見識不夠強大,但是至少她很清楚誰是強者,該聽誰的。
正當(dāng)拉拉為及時地落袋為安感到慶幸的時候,意外地接到張凱的電話。張凱帶來一個重量級的八卦,DB剛剛宣布,商業(yè)客戶部銷售總監(jiān)TONY林離職了?!奥犝f他拉到了風(fēng)投,自己做老板去了,”張凱說,“深層的原因,我猜是因為齊浩天對他不太滿意,不像何好德那么重用他?!边@點拉拉一直心中有數(shù),所以,對TONY林的離開她并不意外,關(guān)鍵是,由誰接替TONY林呢?
張凱自鳴得意地嘿嘿兩聲,賣個關(guān)子道:“你猜?”拉拉的好奇心果然一下被吊了起來,催促道:“你先說是外招的還是內(nèi)提的?”張凱說:“當(dāng)然是內(nèi)部提拔的才讓你猜嘛?!?/p>
DB現(xiàn)有的大區(qū)經(jīng)理的情況拉拉稔熟于胸,她幾乎不敢相信卻又別無選擇,遲疑地說:“陳豐?”張凱哈哈笑了起來,“就是他!想不到吧?”拉拉高興地說:“這家伙!天大的好事呀,他可真沉得住氣,一點兒消息都沒給我透露!”張凱說:“他這種人是鴻鵠,志向遠大深藏不露,不像咱們是燕雀,有了快感就要喊。”
拉拉馬上想到一點,陳豐空出來的那個大區(qū)經(jīng)理職位,張凱就不想去爭一爭?對此張凱不好意思地干笑兩聲道:“想呀,做夢都想。這不是找你給指點來了?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咱倆都幾個月沒見面了,想得慌?!崩f:“你要是會想我,母豬都能上樹了!我們這兒剝削重,女的當(dāng)男的使,男的當(dāng)牲口使,吃飯我還真沒空。你要去競聘,總得準備個PPT吧,你把PPT發(fā)給我,我?guī)湍銋⒅\參謀?!睆垊P很高興,假裝扭捏道:“那多不好意思,光讓你干活,連飯都不管?!崩f:“求你了,別裝成嗎?我要是去吃你這頓飯,回頭得多加兩小時班。”
撂下電話,拉拉才想起半個月前陳豐的那個電話。他說想見面一起吃飯,會不會就是想趁著吃飯說一說升了總監(jiān)的事兒呢?拉拉趕緊給陳豐打電話,電話剛接通,拉拉劈頭就埋怨道:“你可真行,這么大的事兒都憋得住,還是張凱剛才告訴我的?!?/p>
陳豐笑道:“本來想請你吃飯,當(dāng)面跟你說的?!?/p>
拉拉責(zé)備說:“我今天要是不打這個電話,你就打算這么鬼鬼祟祟地溜了?”
陳豐說:“這不是還沒走嘛。手頭有些事情在處理,下周才走?!?/p>
拉拉關(guān)心地問陳豐:“太太小孩都跟你一起去上海吧?”
陳豐解釋說:“我太太是公務(wù)員,她的工作還不錯,就這么丟了有些可惜,所以岳父岳母都不太贊成她去上海,她自己一時也下不了決心。小孩上小學(xué)二年級,在省級重點小學(xué)?!?/p>
拉拉嘆道:“那學(xué)位很寶貴的?!?/p>
“就是呀,當(dāng)初想了很多辦法才搞到的學(xué)位,誰知道去了上海能進什么樣的學(xué)校。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先去,他們的去留等過一年再議。”陳豐想起這些懸而未決的心事不由得喜憂參半,感嘆道,“畢竟,換一個城市生活的成本很高,何況又是要去上海這樣的魔都。”
拉拉很理解陳豐的情況,寬慰他道:“我覺得你這樣安排挺對,遷居是大事,是得從長計議。不管怎么說,恭喜你!剛才張凱還夸你是鴻鵠呢?!?/p>
陳豐馬上否認,“我算哪門子鴻鵠。”
拉拉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這號人,用農(nóng)民起義軍的話說,絕對是鴻鵠,擱現(xiàn)在,叫高潛力人才。我就是搞不明白,你干嗎總要掩飾你是鴻鵠的事實?!?/p>
陳豐辯解說:“這一去,太多的未知數(shù)了,我要是真以為自己是鴻鵠,沒準哪天屁股就得摔成四瓣?!?/p>
拉拉笑道:“那倒是,你自己得多加小心。好吧,福兮禍兮,咱們上海見?!?/p>
陳豐聽拉拉這么說,以為她最近要去上海出差,拉拉卻說:“還沒有出差計劃,只是上海北京嘛,免不了要跑的?!?/p>
拉拉這天要是不打這個電話,陳豐也打算打給她的,他盤算著去上海前請拉拉吃飯,以后要見面,只怕越來越不方便了。
陳豐遲疑了一下,說:“我原來還打算走之前請你吃飯,就怕你沒空?!崩汇兜溃骸澳氵@都馬上要走了,要處理的事情還不得一籮筐呀?”陳豐說:“再忙,吃飯總是要吃的,手上的事情也不見得非得在這幾天都處理好,以后我每個月應(yīng)該都會回廣州一次的?!?/p>
拉拉有些躊躇,她確實太忙了,忙得上廁所用跑的,吃飯用吞的。但是陳豐這一去,確實兩人又遠了許多,什么時候能再見,誰知道呢。
拉拉的眼睛瞟向辦公桌上的臺歷,上面密密麻麻地做著一些記號,她心中迅速盤算著可能的時間表。陳豐在電話那頭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她的結(jié)論。后來拉拉說:“周三中午你方便嗎?”陳豐說:“我去接你,我的車型是……”拉拉打斷他道:“你沒換車吧?”陳豐笑了,“沒換?!崩残?,“那就行了,我沒那么健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