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面授機宜(2)

敗兵成匪 作者:黃繼樹


馮璜帶著幾名貼身衛(wèi)士,按羅活字條上寫的地址,轉(zhuǎn)出羅秀圩,幾經(jīng)周折才在圩外數(shù)里一個村子的叫盧奕農(nóng)的人家里找到了羅活。與羅活同在一起的除他的副司令官兼參謀長盧士沐外,還有第四十八軍軍長張文鴻。張文鴻臉色晦暗,一只手按著腹部——他正被胃潰瘍折磨著。

馮璜與羅活、張文鴻、盧士沐打過招呼后,便入座與大家一起烤火取暖。馮、羅、張三人雖然都是軍長階級,但此時皆窮途末路,部屬殘破,坐下后誰都不說話。沉默良久,盧士沐嘆了一聲,說:“現(xiàn)在是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再過幾小時,這里也許就會發(fā)生戰(zhàn)斗,何去何從,三位軍座必須當機立斷?!?/p>

主人盧奕農(nóng)建議說:“天冷,馮軍長剛到,我看先吃飯吧,一邊吃一邊談?!?/p>

時近中午,天色陰冷,大家同意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行動大計。盧奕農(nóng)便吩咐家人將一只鐵鑄的三腳撐架支在火盆上,端上一鍋已煮得滾燙的麂子肉燉鮮香菇和冬筍,堂屋里逸滿誘人的香味。張文鴻因胃疼,只能喝點湯水,馮、羅、盧喝著鄉(xiāng)下釀的米酒。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交談,飯吃完,決定也出來了:各自尋找出路,向白長官發(fā)電報說明不得已的苦衷。電報由盧士沐負責起草。

羅活說:“電報里如果僅僅說明是餉彈兩缺,不能抵抗共軍,那還不夠,白長官會派飛機空投餉彈補充,要求我們繼續(xù)作戰(zhàn),必須把軍心民情,一齊反映?!?/p>

大家都同意羅活的意見。盧士沐起草好電報稿,電文為:“我們遭到共軍猛烈進攻,兵員損失殆盡,目下兵單民變,糧彈兩缺,絕難繼續(xù)抵抗,決定各謀出路。謹電備案。”

張文鴻、羅活、馮璜、盧士沐分別在電稿上簽名。張文鴻即令軍指揮所電臺將電報發(fā)出。

電報發(fā)出后,羅活要求找白崇禧長官通無線電話,進一步說明自己的苦衷。第四十八軍指揮所電臺要通了華中長官指揮所電臺,接電話的是副參謀長林一枝,林一枝說:“白長官已飛???,華中長官指揮所現(xiàn)在欽縣,長官囑令你們率部殺開一條血路,直奔欽縣龍門港,長官率艦船在龍門港接你們?nèi)ズD蠉u!”

羅活聲嘶力竭地對著送話器呼喊:“不行,不行呀!第三兵團正被共軍從南路打轉(zhuǎn)頭來,我們哪能沖得出去呢?”

時近黃昏,山區(qū)小村被霧靄壓迫著,天上飄落小雪,天地一片昏暗。張文鴻、羅活、盧士沐、馮璜就此握別,他們對自己今后的去向皆諱莫如深,各自匆匆而去。正如桂平一句民謠:黃牛過江各顧各。

卻說羅活帶著警衛(wèi)連長甘定謀和數(shù)名貼身衛(wèi)士,離開羅秀后,即往山外走,他們碰到過幾次解放軍大部隊,皆被他們躲過。這一日,他們已走出山里,羅活拉過甘定謀到路邊,拍著甘定謀的肩膀,顯得語重心長地說:“老弟,你還年輕,青年要立志為黨國作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yè)?。∥覀兡肯碌睦щy是暫時的,你是本地人,人熟地熟,可組織游擊部隊,與共軍作戰(zhàn),為黨國立功。我現(xiàn)在任命你為玉林西區(qū)游擊司令?!闭f罷從皮包里抽出一張委任狀遞給甘定謀。

甘定謀打個立正,雙手接過委任狀:“感謝長官栽培!”

羅活拉著甘定謀的手,兩人在路邊坐下,羅活就如何在玉林地區(qū)開展游擊戰(zhàn)的問題親自向甘定謀面授機宜。他從皮包里拿出那本白崇禧發(fā)給他的《游擊戰(zhàn)綱要》小冊,送給甘定謀說:“怎么打游擊,白長官在書里都有教誨,你照著辦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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