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潮紅了臉:"不存在騙與不騙,如果不這樣,他們兩個現(xiàn)在全進了監(jiān)獄,你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波波讓他給問住了,是啊,如果王起潮提前透露了楊云鶴,說不定她一沖動,真就報了警。
火鍋端上來的時候,兩人又談起了林星。王起潮說:"林星的事,我還是那句話,急沒用,該出現(xiàn)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
"你的話興許有道理,可我現(xiàn)在真是等不下去了。"波波呷了一口茶,神情忽然變得灰暗。
"你沒必要為她背負太多,百久公司上上下下看得都很清,你為她,已經很盡力了。"
"可這有什么用?"波波的話里透出一股凄涼。就在兩天前,安律師又找到她,打聽林星的消息。波波害怕安律師提遺產的事,撒謊道,她已打聽到林星的下落,過段日子林星就能回來。安律師放心地回去了,臨走還說:"這樣最好,這也是林老伯渴望的結局。"
她能騙過安律師,卻無法欺騙自己。今天約王起潮吃飯,就是想聽聽他的意見。波波現(xiàn)在已有點兒依賴王起潮了,不管是公司的事,還是自己的私事,都愿意找他拿主意。
"能不能不想她?"王起潮抬起目光,很善意地說。
波波無奈地笑了笑:"好吧,不提她。"
兩個人果然沒再提林星,一門心思吃起火鍋來。深圳的火鍋雖然沒四川那邊的地道,但也辣得兩人伸舌頭。不大工夫,兩人頭上就都開始冒汗。王起潮遞給波波一塊紙巾:"擦擦汗吧,好久沒見你吃這么香了。"
波波心里一熱,這話好像哪兒聽過,細一想,原來林伯也這樣說過她。是剛加盟百久不久,林伯請她吃火鍋,起初以為她吃不慣,再三叮囑,如果受不了,就換別的。誰知她卻比林伯吃得猛,吃得貪,她的吃相逗壞了林伯,林伯說:"別吃那么貪,一次吃膩了,以后見不得。"
波波正想著,手機響了,接起一聽,是李亞。李亞也不管她在什么地方,電話剛一接通,就在那邊大叫:"水粒兒死了!"
"什么?!"
波波的聲音驚得四下的目光聚過來,盯著她的臉。王起潮也被這一聲嚇壞了,等弄清原委,再也顧不上什么火鍋,拉了波波就往外走。
波波跟王起潮趕到醫(yī)院,水粒兒已被一塊白布單包裹起來,護工阿蘭紅著眼道:"她說她要死了,還沒等我給她喂下一滴水,真就……"
護工阿蘭是一周前來到這邊的,波波原本打算讓她進百久,干點兒力所能及的事。后來一看水粒兒沒人照顧,便跟她商量,能不能再到這邊來當護工。阿蘭哪能說不,當天就收拾東西,住進醫(yī)院。誰知短短一個月時間,她就親手送走了兩位。
阿蘭的哭聲響起來,波波原本不想哭,她在路上就再三命令自己,一定要堅強,到了醫(yī)院,絕不能流眼淚??蛇@陣,她的淚比阿蘭更猛。
醫(yī)生在外面喊:"誰是家屬,死者家屬呢,該簽字了。"
王起潮拽拽她,示意她先辦手續(xù)。
"你拽什么拽,還嫌她走得不快啊?"波波猛就沖王起潮吼。
王起潮趕忙去跟醫(yī)生解釋,說病人家屬還沒來,請他稍等一會兒。值班醫(yī)生是位剛分來不久的大學生,大約對人間生死理解得比較淡,毫不同情地跟王起潮說:"抓緊時間,我們快交班了。"王起潮剛折轉身,醫(yī)生又喊:"還欠著醫(yī)藥費呢,先把錢交了。"
王起潮只好去收費處交錢。
病房里,波波呆呆地看著水粒兒那張僵枯的臉,她有種恍然,她真的死了,她真的死了么?狠心的水粒兒,你就這么丟下我,一個人先走了?
淚水決了堤般,再也由不得她,翻江倒海就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