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子,我把穆蘇學長拍的所有碟子都借來看了一遍,興趣也似乎從那大片大片的文字轉移到光怪陸離的畫面上。甚至,我把大一時學的電視攝像和電視畫面編輯,還有那些曾經參考過的有關書籍統(tǒng)統(tǒng)從柜子最深處翻了出來。奇怪的是,我在看那些書的時候肚子總是特容易餓,但學校規(guī)定的用電時間偏偏又那么有限,我只好在熄燈之后就寢之前樂此不疲地摸黑吃泡面。同寢的朋友都詫異我的食量和饑不擇食,但任憑我老那么吃,人就是越吃越像泡面那樣又細又條。我知道回到家媽媽又要責怪我沒好好吃飯了。減肥的同學羨慕我,我羨慕減肥的同學。
自從以瓏搬來我們寢室,我不再像以往那樣每日起床之后,以幫另外兩個室友寫請假條來打發(fā)晨讀時光。以瓏是播持系的,因此每日比我還早起來練聲。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學習很用功。我知道我遇到對手了。但不知為何,每逢我和以瓏碰到一塊的時候,她總要在我面前提起莫辭。以瓏跟我說莫辭對她講過的大海啊,夕陽啊,好吃的魚丸啊,海鮮啊,以此來勾起家鄉(xiāng)對我的誘惑。但任憑她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說莫辭,我依舊太容易把他從我的朋友中淡去。我猜想以瓏是不是喜歡上莫辭了。
我在學習的時候想穆蘇,在想穆蘇的時候學習;在看片的時候想穆蘇,在想穆蘇的時候看片;在吃泡面的時候想穆蘇,在想穆蘇的時候吃泡面。我的心里依舊裝不下除穆蘇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這個,我沒對以瓏說。
一直想幫穆蘇的忙,一直想在學長面前有個表現(xiàn)的機會。你可以說我這么做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即便我的內心是如何地期盼,穆蘇學長似乎根本沒有什么忙是我這個比他小了兩歲多的學妹可以幫的。因此我暗自努力學習非編,我盼望學成之后他對我說話的口吻不再像對小妹妹那樣。
那天下午沒課,我從食堂門口經過,看到穆蘇學長提著大包小包朝洗衣房走去。我叫了聲穆蘇。他回頭朝我笑笑。我問,洗衣服???他笑笑,是的,衣服堆得太多了,最近都沒時間洗。穆蘇尷尬地看著我,仿佛做錯了什么事。原來他也有看上去很像孩子的時候,那時我倒像是個長輩。我說,這么多衣服洗起來要花不少錢的,你交給我洗就好了,可別養(yǎng)成了浪費的習慣。穆蘇笑笑,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提過他手中的袋子說,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剛好要回去洗衣服,順便嘛。我沖穆蘇做了個鬼臉,頭也不回地向女生苑快步走去,后邊空留穆蘇的"謝謝"在回蕩。
回到寢室,我的心還是如蜜般甜,想著剛才的話,都懷疑它們是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的。當那大包小包被放到洗衣池上,一個頭就有兩個大了。這個"順便"究竟是為他還是為自己呢?洗衣服的時候MSN叫了一聲,我放下手中的國際大事,莫辭發(fā)來一首歌,是鄭智化的《青春祭壇》。我打開RealPlayer,它像很多沒感覺的流行音樂一樣,在自來水聲音的混淆下變得更沒感覺。聽不清歌在唱什么,但旋律還是在的。曬完衣服的時候,我滿意地看著窗臺前掛滿的大小衣服,原來我竟洗了那么多衣服??!這時,窗外傳來薩克斯版的《青春祭壇》,我將目光探出窗子,對樓窗臺前站著的薩克斯男子竟然是莫辭!莫辭看到我在看他,笑笑,隨即打了個吃飯的手勢,讓我下來。
長久以來的午睡時光原來是被這個噪音原創(chuàng)者擾亂的,我想我非找他算賬不可??僧斘铱吹侥o笑得一臉燦爛時,立馬無語了。吃飯的時候,莫辭突然問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漠,我們好歹老鄉(xiāng)一場啊!我被惡心得不行,心想,誰跟你攀老鄉(xiāng)了!便直言道,每天中午是你在制造噪音不是?我有好幾個月沒好好睡過午覺了。莫辭一下子醒過來似地跟我道歉。我說算了,那是你的愛好,我怎么好干涉。莫辭說大小姐別生氣,今天我買單算是賠罪好不?莫辭又問,剛才看你好像洗了很多男生的衣服,你不是沒有男朋友么?我一下子怔住了,你怎么知道?莫辭說以瓏說的。我有點氣,嘀咕著以瓏干嗎說這個?莫辭有些尷尬,他思考了須臾說是我問的。我納悶起來,就直說無妨,我?guī)湍绿K洗衣服來著,怎么了?莫辭說沒沒沒,然后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