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威情知林海洋今天是一定要報那一箭之仇了，因為對方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地退縮。凌威笑了，他回過頭來看看身邊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早忘記她是叫咪咪還是莎莎，來，陪林處長好好喝一杯。女孩子站起來，走到林海洋身邊，嬌聲嗲氣，林處長，您請。林海洋放聲大笑，很爽快地一飲而盡，就是不給凌總面子也要給這么漂亮的小姐面子??！凌威面不改色，他甚至叫服務(wù)生把那女孩子的全套餐具移到林海洋身邊。林海洋連一句客氣話都沒說。

王越跟凌威這些年經(jīng)得見得也不算少，但今天這樣的局面卻還是第一次，他不能不有所動作，他已經(jīng)看出凌威笑容下面隱忍的克制。他讓快些上菜，然后給這個勸酒給那個布菜，再加上天南地北他都能扯上幾句，看上去桌上氣氛很是熱烈。酒至興濃時，王越又招來幾個小姐，一時間熱鬧非凡。

林海洋執(zhí)意要帶走那個女孩子，凌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抽出一沓錢來，好好侍候林處長。那女孩子顯然是覺得為凌威出了很大力，她用依戀的目光看了凌威一會兒才上車走。

凌威叫王越自己回去。他開著車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瞎轉(zhuǎn)。他有些后悔今天帶女人出場面，如果知道是這樣結(jié)果，倒不如在酒店里現(xiàn)叫小姐也不至于這樣盡失顏面。凌威已經(jīng)知道，今天自己的面子是栽到家了。本來他對那女孩子印象還行，她說自己是在校大學(xué)生，凌威從她施妝的臉上看到一雙清澈的眸，那眸中還有一絲稚氣，凌威推斷她不超過十八歲。很久以來，凌威已經(jīng)沒有再關(guān)心愛惜過什么人，包括自己，可那一會兒，他忽然想試著再體驗一下關(guān)心和愛護(hù)一個人一個女人的滋味。

如果剛才在酒桌上，那女孩子表現(xiàn)得稍微那么自重端莊些，凌威都會感謝她。但是，結(jié)果恰相反，她表現(xiàn)得賤得不能再賤。這個叫咪咪還是莎莎的女孩子，他再不想看到她。

凌威狠狠地吸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支煙隔窗彈出去?？磥?，女人對于自己來說真的是不祥之物。凌威不無揶揄地想。這一瞬間，他有種萬事皆空的感覺。

凌威掉轉(zhuǎn)車頭，徑直回父母家。他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看到磊磊——他的兒子，那段短暫婚姻留給他唯一的紀(jì)念。但這不妨礙他像天下所有爸爸一樣愛自己的兒子。他愛磊磊，也許在別人眼里看不出來但他心里知道。

家人早就睡了，勤務(wù)員小高聽到動靜起來看。凌威示意小高別出聲，他上樓進(jìn)了磊磊的房間。兒子早已經(jīng)睡著，枕旁還橫著一支玩具沖鋒槍。凌威在黑暗中摸索著脫了外套，從磊磊腳下扯出床罩隨便蓋在身上，他就地躺在兒子床腳的地毯上。

黑暗中凌威張大兩眼，枕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到了濃重的倦意，但是他睡不著，眼前過電影一樣閃現(xiàn)出以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