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婕換好衣服下班的時候,燈紅酒綠的解放西路上已經(jīng)沒幾個人了,只有幾輛的士停在路邊,司機們降下一點玻璃,在車上抽煙。
她在這個城市里長大,她的青春期跟這條路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
她無數(shù)次看到踩著十公分高跟鞋的女生,在酒醉后,仰著通紅的臉,站在路邊泣不成聲地打電話,也無數(shù)次看到英俊的男生神色匆忙地穿行于深夜的大街趕著去新開的夜店。
這個城市這么喧囂,卻又,這么寂寞。
在喧囂而娛樂的長沙,每個貌似彪悍的人都有一顆孤單的心。
但現(xiàn)如今,這些人當中,永遠不會再有那個叫林逸舟的男生,再也看不到他微微有些泛藍的眼睛。
這是沒有林逸舟,也沒有程落薰的長沙。
想到這里,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原本想伸手攔輛的士,可一想起從這里打的回家的的士費都夠明天一天的飯錢了,只好坐上了停在的士旁邊的摩托車,跟司機說,去火車站。
從她在酒吧開工以來,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事,她是不會打的的。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我反正閑人一個,有的是時間缺的是錢。
除了陳沉之外沒有人知道,她每天凌晨下班之后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火車站的麥當勞買一杯熱飲坐著,等到六點,再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回家。
她從不抱怨這有多辛苦,她甚至覺得比起那些大包小包守在亂糟糟的候車室里的人,能夠坐在麥當勞喝一杯朱古力,翻翻雜志,已經(jīng)挺舒服的了。
可是,這一天,她沒注意到,身后有個人一直跟著她,直到她拉開麥當勞的門,那個人才搶先一步閃到她面前說:“美女,我想跟你道個歉?!?/p>
她差點沒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渾蛋給嚇死:“我靠,你是鬼?。 ?/p>
對方點頭哈腰地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冒失了,真不好意思,我叫蕭航?!?/p>
借著麥當勞里的光,驚魂未定的康婕這才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原來就是那個要花一個iphone4的價錢買她一夜春宵的賤男。
“我管你叫什么,滾!”
“你怎么沒抽那個賤人一耳光啊!”隔天得知此事的李珊珊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
康婕聳聳肩,佯裝豁達:“算了,被瘋狗咬了一口難道要咬回去嗎”,還沒等李珊珊接話,她忽然又仿佛人格分裂了一般怒吼:“得了狂犬病他媽的不去治病學人泡什么吧啊!把我當小姐!奇恥大辱?。 ?/p>
李珊珊被她前半段的寬容和后半段忽然爆發(fā)的癲狂嚇了一跳:“他媽的你也瘋了??!一句話分成兩次說你很爽是不是啊!”
沒有程落薰在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像是兩枚隨時會爆炸的原子彈游走在長沙街頭。
這一天,原子彈?康要陪原子彈?李去做第二次激光祛疤的手術,去之前康婕給我打電話說:“我跟你講,其實我覺得,她姓董?!?/p>
“啊?”我莫名其妙地接著電話,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
“她應該叫董珊珊!”
“為什么啊?你能不能快點說啊?!闭媸羌彼牢伊?,康婕這個神經(jīng)病說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就算珊珊要冠夫姓也應該是宋?。?/p>
“你是沒看到啊,她去做手術啊,那個氣場啊,簡直啊,就像董存瑞烈士附體啊……哈哈哈”
……
沉默了三秒鐘,我輕聲的說:“康婕……”
“嗯?”
在掛電話之前我終于咆哮了:“日你妹??!以后能不能不用無聊的事能不騷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