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晏卿,朋友?沒有毫無保留的支持與信任,算不上。敵人?我們卻也從未真正敵對過,甚至晏卿還救過我好幾次,也算不上。若真要說二人的關系,建立在互相利用又彼此防范的基礎上,可以說是……同類?狼狽為奸?
——晏傾君
“不怕?!标糖渫蝗荒罅四箨虄A君的手,回頭,眼底閃爍著清徐的微光。
晏傾君的心跳因為這兩個字而漏了一拍——“不怕”,從來沒有人在危急關頭,握著她的手說過這樣的話。晏傾君凝視著晏卿的臉,突然覺得那樣干凈的笑容,不適合他,也不適合他們。她撇開臉,卻聽他繼續(xù)道:“以身相許的母狐貍,我不會丟下的?!?/p>
晏傾君這次反應倒快,輕輕一笑道:“母狐貍是晏傾君,與我無關!”她現(xiàn)在可不是晏傾君。
“哦……”晏卿頷首,低笑,“那不離不棄的穆護梨,我不會丟下的。”
晏傾君差點一腳踹了過去,看到晏卿虛浮的步子,只能咬牙道:“若非身上沒有銀子,早就把你扔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晏卿的聲音里仍是帶著笑意,突然手一緊,將晏傾君拉到身后。
晏傾君謹慎地看著包圍他二人的十幾名黑衣人,料到晏卿已經(jīng)有了打算,否則不會帶著她往回闖。
十幾名黑衣人小心而防備地看著二人,十幾雙眼里都溢滿了審視,舉劍,卻未進攻,也未多語。
晏卿則拉著晏傾君,一直向前,直至二人快要走出包圍圈時,終于有一名黑衣人發(fā)話,拱著手恭敬道:“我等并無惡意,還請二位隨我等走一趟,主公有請!”
晏傾君識趣地低首不語,瞥見自己的身子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而一邊的晏卿,從胸口拿出什么,隨手扔了出去。
又是匆匆一瞥,上次是在落崖之際,這次是看著地上被陽光拉長的影子??蔁o論是哪次,那個字都分外清晰,她不可能認錯。
晏卿扔出的,是一枚鏤空的“殊”字令牌。
晏傾君思緒一亂,還未來得及理清,便聽見晏卿微涼的聲音緩緩道:“知道我是誰?”
黑衣人顯然一怔,隨即跪下。晏傾君便見到十幾個黑色人影齊刷刷地跪在他們身前,這變故……當真在她意料之外。
“還請公子隨我等回去!”仍是最初那人的聲音,“今日累公子受傷,我等回去自當領罰!”
晏卿抓緊了晏傾君的手腕,聲音里卻仍是懶懶的笑意,“我若說不呢?”
“公子放心,我等不會傷害這位姑娘!”
晏卿嗤笑:“那是因為計劃被打亂了吧?”
黑衣人沉默不語。
局勢又僵持起來。
晏傾君有些蒙,十幾名本要“殺”他們的黑衣人,突然恭敬地跪在地上,可是也未見放他們走的趨勢。他們不語,晏卿亦是不語。她小心地抓了抓他的手心,朝他眨了眨眼——怎么辦?
晏卿眼底含笑,同樣眨了眨眼——不知道。
晏傾君咬牙。
果然!他還真能裝!丟出塊令牌,裝殊家人!否則怎會不知如何應付?是怕自己話太多,露出破綻吧!
晏卿笑瞇瞇地掃了那群黑衣人一眼,再笑瞇瞇地看回晏傾君——不如你跟他們走吧?
晏傾君恨恨地抓住晏卿的手,指甲摳入他手心,抓死這個沒良心的!剛剛還生死不棄現(xiàn)在就要把她拱手送上了!
晏傾君再想想,好像也不對,他們落崖之前,也有人扔出殊家令牌,那殊家人為何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又去了哪里?
或許自己來了南臨,便一直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這些人,有為她打算、替她安排好一切的,也有想要她死、尋著機會刺殺她的。假如……假如說,照常理推,替自己安排好一切的是引她來南臨的母親,那么要殺她的,就是母親的敵手。那么,關鍵時刻出現(xiàn)的殊家人,應該是站在母親這邊?所以敵手發(fā)現(xiàn)殊家人之后也不敢妄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