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這次孩兒的表現(xiàn),您可還滿意?”祁天佑笑得無害,倒了一杯茶送到璋華眼前。
璋華伸手接過,修長的金指甲在午后的興華宮內(nèi)熠熠生輝。她淺淺地飲了一口,眉間眼角盡是笑意,摸了摸祁天佑的腦袋,輕笑道:“皇上真是能干。不過,皇上當真不怨母后置扶汝于死地?哎,說到底,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璋華搖著腦袋,惋惜地嘆了口氣。
祁天佑執(zhí)拗地“哼”了一聲:“從小到大,她可沒關(guān)心我半分!八年前若非她騙我,燕兒姐姐怎么會離開我?孩兒這可是給燕兒姐姐報仇。”
璋華瞇眼看著他,懷疑從眼底一閃而過,面上表情卻是不變,放下茶盞緩聲道:“皇上,日后有什么計劃,是否該提前與母后商量商量?找來的那個楚月,可著實把母后嚇了一跳?!?/p>
“啊……”祁天佑吃驚,懊惱道:“是晏哥哥的主意,他說事后再與母后交代,戲才演得真,不會讓扶汝懷疑?!?/p>
璋華斂目,沉吟片刻,才悠悠道:“那最后那張遺書呢?”
最初他們的計劃里,可不能那么順利地除去越家。楚月之死,一來使得越如梅不可能為皇后,二來引出“邪煞”,由此牽出當年先皇中毒一事,再揪出先皇子嗣單薄,最后確定子嗣單薄與邪煞有關(guān),撈出當年賜死越貴妃的真相,再借著邱家的勢力一點點將越家撈空……
這一出連環(huán)計,本來該是耗時許久,耗力不小,可因為那張遺書,幾乎是將越家一夜之間扳倒……
“那張遺書?當然是晏哥哥在民間找的能人異士?。 逼钐煊有θ莞蓛?,理所當然道:“那夜我去丞千宮之前,晏哥哥找到我,說終于找到更容易的法子,但時間緊迫,事后再與母后細說,然后給了我那份遺書。他沒跟母后說嗎?”
璋華細細打量著祁天佑的神色,見他側(cè)首好奇地問自己,皺著眉頭想了想,才恍然道:“這……好像的確與我說過,看母后年紀大了,竟是忘了?!?/p>
祁天佑擔憂道:“母后可是近來身體不適?”
璋華搖了搖手,疲憊道:“只是昨夜雷鳴電閃的,一夜沒能睡好。”說著,話題一轉(zhuǎn),道:“卿兒說那人已經(jīng)被處死?”
祁天佑點頭:“母后放心,交給晏哥哥的事,向來不會出錯?!?/p>
璋華一面頷首,一面揉了揉額頭,長嘆了口氣。祁天佑忙道:“母后好好歇息,孩兒先退下?!?/p>
璋華頷首,眼角的細紋不知何時深邃了幾分。祁天佑出了興華宮,舉目望去,大雨之后的皇宮明凈透亮,雪白的梔子花嬌嫩欲滴,一派欣欣向榮之態(tài)。
祁天佑垂首低笑,璋華想要試探他?
這戲演了十五年,不到最后一刻,他怎么會輕易地摘下面具?
晏傾君斜倚在涼亭中,有意無意地扯著白色的薔薇花瓣,一瓣瓣丟入灃水湖內(nèi)。花瓣漂浮在水面,隨著淺蕩的波紋漸漸遠去。
實際上,祁國皇宮,比起東昭皇宮要大得多,單單這一泊一望無際的灃水湖,東昭皇宮里的“湖”比起來,便相形見絀。還有宜灃殿后一座小山頭,占地頗廣,她和晏卿的住處,一山之隔。
禁足兩個月來,白日里扯扯花瓣,夜里與晏卿下下棋,日子倒也過得愜意。
只是隨著八月初五的日子漸近,晏傾君心中越發(fā)不安。不是擔憂,不是害怕,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使得心中越發(fā)煩躁。
貢月,商洛,東昭,南臨,四國中,只有南臨向來與世無爭,不會有來使參加封后大典。貢月的貢王爺,聽聞上次大戰(zhàn)后驚嚇過度,重病臥榻不起,這次定然不會是他來,那便無所謂了??墒巧搪宓纳剃I,上次在戰(zhàn)場上親耳聽到他親昵地喚“靜疏”,必然是與封靜疏熟識,自己扮作封靜疏,被他撞見的話,定會撞破。最重要的,還有一個奕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