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開公司
大學生活很隨意,時間全部由自己支配,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人管你。進入大學之前,我總懷疑大學生活不像高中學長說得那么隨意,怎么可能一個學期都見不到班主任?那時還幼稚地提出這樣的問題:“既然大學生活這么隨意,那上課可以打牌嗎?”現(xiàn)在,通過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我才知道大學生活真的就是這么隨意:上課完全可以打牌,賺點兒小錢買煙;你還可以輕松自如地放響屁,因為經(jīng)常在大教室上課,人多,沒有人知道是誰放的;還可以在上課時跟女朋友通通電話,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順便背誦幾首情詩,像《鎖》啊,《愛》啊,《壯志戀愛》啊,等等,能做好多好多的事。
秦朝為了提高秦朝樂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轟轟烈烈地舉辦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演出,并且在省電視臺的《原創(chuàng)歌曲校園行》節(jié)目里拋頭露面,干得很有勁頭。可以說,他為秦朝樂隊付出了很大的精力與心血,為了做這些事情幾乎占用了他所有的課外時間。
低調(diào)而積極上進的王建以及總是做著遨游太空的飛翔夢的郭火火,則在努力地學習英語,早早地為他們的清華碩士夢而拼搏。那段時間,郭火火的飛翔夢有了一定程度的升華。有一天深夜,“吧嗒”一聲巨響,我們都被震醒了。怎么,地震了?我以海嘯時浪潮的速度下了床,打開燈一看,才知道原來是郭火火從上鋪“飛”了下來。只見他像是吃了沒熟的羊肉一樣,面部表情極為復雜,嘴里不停地念著:“又做夢了,飛了,又飛了……”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為保證他的人身安全,郭火火和王建連夜互換了上下鋪。
每天都要意淫無數(shù)次的劉大海目標很明確,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我嘛,大學四年的主要任務就是找個女朋友,這樣四年后才有緬懷大學戀愛生活的資本。我要為塑造完美的人生記憶而奮斗。”被女友欺騙后的劉大海說得很現(xiàn)實,很多男生都有這樣的打算。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劉大海依舊匍匐于學校與網(wǎng)吧之間,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繼續(xù)他那非常專業(yè)的泡妞生涯。之所以說他“非常專業(yè)”,是因為他總是在跟網(wǎng)友聊到快見面時,委婉推辭,從不越界,尺寸把握得令人嘖嘖稱奇。
一向不談兒女私情的許冰封正在為“金庸先生怎么還不寫新書啊”而埋怨、犯愁,同時,他也慢慢地體會到了大學生活的寂寞與空虛。對他來說,什么叫做憂愁?金庸不出新書就是憂愁,比吃不飽飯還要讓他憂愁。對許冰封這樣的“知識分子”來說,精神食糧遠比物質(zhì)食糧重要。沒有物質(zhì)食糧,可以用精神食糧來彌補;可是如果精神食糧不夠吃,物質(zhì)食糧是絕對彌補不了的。終于,他也對大學生活大徹大悟了,步入了和劉大海一樣的網(wǎng)絡泡妞生涯,也開始了匍匐于學校與網(wǎng)吧之間兩點一線的生活。這樣,劉大海就多了一個伴兒,也算壯大了自己跟網(wǎng)友見面時的膽子。從此以后,劉大海每次跟網(wǎng)友見面,總是有鞠躬盡瘁的許冰封陪在他身邊,合作非常愉快。用他們兩個的話來說,這叫“人多力量大,以防遇到變態(tài)人妖”。
而我,則開始了創(chuàng)業(yè)生涯:開公司。
在方敏的幫助下,我注冊了一個文化公司。當初正是方敏建議我開公司的,她說大學生時間充裕,資源富足,是創(chuàng)業(yè)的絕佳階段,有機會應該先鍛煉鍛煉,也算為以后更好地融入社會積累一些重要的實踐經(jīng)驗。我反問她:“我看了咱們國家1983年制定的《公司法》,里面規(guī)定注冊一個咨詢類的公司,需要注冊資金10萬,就算是以后《公司法》修改了,那也要好幾萬呀!我上哪兒去弄這么多的錢?”
方敏善意地冷笑道:“呵呵,書呆子。”然后,她告訴我,只要花1000塊錢就可以注冊一個顯示注冊資金高達100萬的公司,現(xiàn)在專門有人開虛假的驗資證明幫別人注冊公司。
我一直深受傳統(tǒng)教育的影響,起初對這種事持強烈的懷疑態(tài)度,認為這種事情不好辦,也不太可能辦成。可是,方敏卻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把一份合法有效的公司營業(yè)執(zhí)照送到了我的手上,上面醒目地注明:注冊資金50萬。我既驚訝又感動得連連叫了她好幾聲“大姐”。
我給公司起得名字很大氣,跟我的名字一樣大氣——大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簡稱“大力文化公司”。我是大力文化公司的董事長,法人代表。我還給自己做了一盒名片,正面印著我的大名——丁大力及我在公司所擔任的職務——董事長。名片上的“董事長”三個字給了我很大的快感。這種快感,是一種精神上的快感,一種生存在這個地球的人類都需要的虛榮。從此以后,我變得很愛慕虛榮。我常常在寢室里自言自語:“你看我,多牛呀!大力公司的董事長,注冊資金50萬呢!”
公司成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開始策劃出書了。那是一本文集,是我把文學社的各種稿件匯集在一起拼湊成的一本書,然后從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出版社買了一個書號,印刷、裝訂、出版、發(fā)行。再然后,我要做的事就是搬個小板凳,把二郎腿一蹺,坐等賣書、收錢。
誰知大筆資金投進去了,發(fā)行卻成了最大的問題,直接導致投進去的白花花的銀子遲遲收不回來。簡單地說,就是那些破書沒有人買。
最后,我不得不像街邊那些賣盜版書的小販一樣,灰溜溜地在學校里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擺了個小地攤,打著“本年度最佳暢銷書”的旗號,3塊錢一本地都給處理了,賣的那點錢最后也作為稿費按比例分給了那些絞盡腦汁碼字的作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