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錢寧屬于大奸宦劉瑾的派系，正是他向皇上進言倡議，建造這座“豹房 ”；數(shù)年前劉瑾伏誅，錢寧不但幸免，官還越當越大。

另一名武將江彬，本是出身關(guān)外宣府的小小一個游擊軍官，一年前因隨邊軍調(diào)入京畿平亂而得遇，其勇猛儀表與豐富戰(zhàn)歷甚得皇帝喜愛，從此亦長侍君側(cè)，火速擢升為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兼領(lǐng)一支親兵長駐京師。

皇帝一招手，示意兩名太監(jiān)帶那美麗孕婦先行退下，然后瞧向校場上那五個綠衣武者。

老者帶著四人走到殿室門前跪下。

“庶民武當派副掌門師星昊，率弟子四名，謁見皇上?！彼糁樈碚f。

“無禮！”錢寧豎起一邊眉毛：“參見陛下，何以掩藏面目？”

師星昊略抬起頭，左手輕輕把黑巾掀開。

只見師星昊的嘴巴，那下唇處不知受過什么重擊，裂開了一個倒三角的創(chuàng)口，幾乎直到下巴底部，下排正面的牙齒和牙齦都暴露出來，貌如骷髏惡鬼，甚是駭人。

“師某因受舊創(chuàng)，臉貌不雅，恐怕對陛下不敬，這才遮掩起來，萬乞恕罪?！?/p>

錢寧看見師星昊裂開的嘴巴，不禁吃了一驚，但又不知該不該叫他再蒙起臉巾。他暗中察看皇上的神色，以揣摩其反應(yīng)。

皇帝倒是不以為意，反而饒有趣味地仔細看師星昊的創(chuàng)傷?！氨娙似缴?。這里不是皇宮，大家都是好武之人，不必拘禮。你這傷是怎么弄成的？跟什么猛獸搏斗嗎？”

師星昊跟眾人一同站起。他垂頭拱手：“此乃十多年前，練武時被同門失手所傷?！彼f時微笑。因為下巴的創(chuàng)口，他每句說話像帶著一種奇特的風(fēng)聲。

“這么說，他比你強？”皇帝笑著再問。

“師某中招時殺性頓起，緊接著也失手了。”師星昊頭臉略抬，竟敢直視天子。“這位同門的墳?zāi)?，我每年都去打掃。?/p>

皇帝聽見兩眼發(fā)亮，神色興奮，手掌在鋪著虎皮的椅把上來回摩擦。

“朕等不及了?！?/p>

錢寧會意，馬上舉起手掌。

“預(yù)備比試！”

武當派和錦衣衛(wèi)雙方各自退回校場兩側(cè)。同時四名太監(jiān)衛(wèi)士各握著虎皮交椅的一角，把交椅連同椅上的皇帝抬起，移到了殿堂正門前，讓他能更清楚觀看比武。

錢寧遠遠向場上錦衣衛(wèi)打個眼色。衛(wèi)眾馬上點頭，其中一人排眾而出。他是數(shù)十個錦衣衛(wèi)里身材最高壯的一個，威勢比之江彬，還要略勝一籌。同僚替他脫去金色衣袍，露出下面一身黑色的短裝武服。他捏一捏兩個滿布厚繭的斗大拳頭，大踏步走到場中。

此人名叫杜焱風(fēng)，出身于赫赫有名的“九大門派”之一八卦門，其拳法武功，是在京錦衣衛(wèi)“大漢將軍” 高手中的千人之選，經(jīng)錢寧大人親自考核，代表全體大內(nèi)近衛(wèi)出戰(zhàn)這場御前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