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阇,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正在心中默念,忽聽得幾聲"篤篤"的敲門聲,一驚忙把信全攏了起來,一面問著:"誰呀?"一面四處一看,把信藏到了被子里。
門外一個聲音回道:"姑娘,奴才方合。"我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喜苦驚混雜在一起,一時竟怔在當(dāng)?shù)亍?/p>
方合等了一會兒,看屋子里沒有任何動靜,又試探地敲了敲門,輕聲叫道:"姑娘。"
我這才驚醒,忙去打開了門,看著方合,沒忍住,問道:"今年為何這么晚才來?"
方合賠笑低聲說道:"八爺特意囑咐了,姑娘昨日夜里守殿,不要太早過來,擾了姑娘休息。"我聽后,心中更是百般滋味,只覺得咽不下,吐不出,梗在胸口,人定在當(dāng)?shù)亍7胶纤奶幋蛄苛艘幌?,掏出封信,遞給我,然后打了千,退走了。
我手里捏著信,關(guān)好門,坐在桌前,半日沒動,最后還是慢慢拆開了信封。仍然是上等的百合香熏過的箋紙,溫柔中含著剛勁的蠅頭小楷。
式微,式微!胡不歸?
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
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只覺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觸心口,不禁捂著胸口,趴倒在桌上,萬千思緒,波濤洶涌,激蕩在胸,卻無處可去,只得一遍又一遍地默問自己:"胡不歸?所為何?胡不歸?所為何……"
春節(jié)剛過沒多久,幾樹梅花開得正好,站在樹下閉上眼睛,浮動著的香氣越發(fā)濃郁。我想著,康熙究竟打算什么時候給太子復(fù)位?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
仔細(xì)回憶過,可我實在不大記得具體的日子,只記得是在今年年初。可現(xiàn)在連我都快等得不耐煩了,那些不知底細(xì)的人只怕更是心下難熬,度日如年。
正暗自想著,耳邊響起十阿哥的聲音:"又在發(fā)呆。"
我微笑著睜開眼睛,轉(zhuǎn)身看向十阿哥,卻見九阿哥、十四阿哥和從塞外回來后就一直未見的八阿哥都立在身后。我忙俯身請安,抬頭時,下意識地眼光瞟向八阿哥,卻正好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頭突地一跳,忙低頭靜靜站著,再無勇氣抬頭。
九阿哥四處打量了一圈,看仔細(xì)了周圍無人,直直盯著我問道:"今日有件事情要問問姑娘。"
我納悶地看著他,不明白這位很少和我說話的主子要問我何事,只得恭聲回道:"請九阿哥問吧。"旁邊幾位阿哥都是一怔,但八阿哥緊接著皺了一下眉頭,目視著九阿哥。十阿哥茫然地看向九阿哥,十四阿哥卻目光清亮地盯著我。
"皇阿瑪單獨召見二哥都說了些什么?"
我"哦"了一聲,明白過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呀!不過也難怪,當(dāng)時只有我和李德全留在屋中,不管他們安插了誰在康熙身邊,只怕也無法知道這次談話的始末。除非他們能撬開李德全的嘴,不過那和想摘月亮的難度差不多。
正想告訴他們我當(dāng)時守在外進的屋子,并沒有聽清楚具體說了什么。卻聽到八阿哥說道:"若曦,你先回吧。"
我剛張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十四阿哥說道:"問問她又有什么打緊?就她和李德全知道,這事除了著落到她身上,再無別人能答。"
八阿哥看著十四阿哥說道:"御前侍奉的人傳遞皇上與臣子私下間的密談,一旦被知道,下場是什么,你有沒有想過?"說到后來,聲音已很是清冷。
十四阿哥怔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眼光轉(zhuǎn)開看向梅花,再沒有說話。十阿哥一聽,忙說道:"那若曦你趕緊該干嗎就干嗎去吧!"
九阿哥卻冷哼了兩聲說道:"這里就我們幾個人,她不說,我們不說,又有誰能知道?"說完,冷冷看著我。
我看八阿哥神色清冷,忙趕在他開口之前,急聲說道:"奴婢當(dāng)時雖然在屋子里,可守在外間,皇上和二阿哥在里間,奴婢聽不清楚。"
話音剛落,就聽到九阿哥一面冷笑著,一面看著八阿哥說道:"八哥,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費盡了心思的人,我就是養(yǎng)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