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時,巧慧不說話,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有點兒被嚇著了,還是對我不滿。我也一直沉默著,心內(nèi)暗暗琢磨剛才的事情,如果我那可憐的歷史知識屬實,十阿哥的腸子可沒有幾道彎,只怕剛才的事情他肯定會隨口告訴八阿哥。至于八阿哥會怎么反應,我完全不知道,以他賢王的稱號想來應不是小氣之人,不過還是先給姐姐說一聲,有個準備總是好的。心里拿定了主意,也快到了,放慢腳步,對巧慧說:"我總是希望姐姐過得好的,你放心吧!"說完也沒有管巧慧什么反應就快步進了屋子。
姐姐側(cè)臥在榻上,小丫頭跪在腳踏上給捶腿,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正對著姐姐的椅子上坐下。姐姐堪稱美人,下巴尖尖,我見猶憐,膚色尤其好,細白嫩滑,在燈下看來更是晶瑩如玉,要擱到現(xiàn)代,恐怕追姐姐的人不排一個營也肯定有一個連。
姐姐睜開眼睛,看我正在打量她,讓丫鬟扶起來,靠著墊子坐好,笑問:"你現(xiàn)在是越發(fā)靜了,回來了也不說話,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笑著說:"姐姐若不好看,這好看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丫頭端水給姐姐,我看姐姐輕抿了兩口,復遞回給丫頭,又半瞇著了。
我淡淡道:"我剛才在園子里碰到九阿哥和十阿哥了。"
姐姐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下文,睜眼看了我一眼,對旁邊的丫頭說:"你們都下去給姑娘準備沐浴用品。"
丫頭們都退了出去,我站起,走到她身邊坐下,把傍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姐姐聽完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屋子一側(cè)繪著草原駿馬的琉璃屏風發(fā)呆,過了好久,她嘆道:"妹妹,你真長大了!你現(xiàn)在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倒是像一跤摔大了十歲。"我心想,的確是摔大了。
丫頭進來稟報,熱水和沐浴用品都備好了。姐姐推我:"你去沐浴吧!"
我拿眼瞅著她,不動彈。
她看著我,似傷又似憐,對我說:"你長大了,懂得為姐姐考慮,姐姐很高興,可在姐姐這里,你就什么都不要多想地過日子,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想笑想鬧都隨你意。"她替我理了一下耳邊的亂發(fā),溫柔地說:"以后……以后到了宮里,你想要……也不可能了!"
她話后的意思,我隱約明白,心情剎那就變得沉重,我低低應了聲"嗯",跟著丫頭去沐浴。
那日過后,雖想著沒說什么越矩的話,可心里還是擔著一層心事,不過三天過去,見沒什么動靜,這心就漸漸放回平處去了,只是告誡自己,以后一定要謹言慎行,姐姐并不受寵,我不能再給她惹麻煩。
中午睡起午覺,去給姐姐請安,看周圍的丫頭婆婦都一臉喜氣,姐姐臉上反是淡淡的,不禁問:"怎么了?"
姐姐沒有接話,笑了一下,但還未展開卻又收了回去,澀澀的。巧慧倒是開心地回道:"爺身邊的小廝剛過來傳話,說爺晚上過來用膳。"我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好沉默地坐著,姐姐看我不說話,許是以為我害怕,就微笑著說:"沒什么緊要的事情。"又轉(zhuǎn)向冬云吩咐,"回頭給小姐打扮妥當了,晚上雖是平常的家宴,可今兒是姑娘頭回見爺,禮數(shù)是斷斷不能缺的。"
古代的梳頭、畫眉、穿衣,我是一點兒不會,由得丫頭們張羅,我乖乖做木偶人就好,心里卻一刻不曾閑,想著來這里前,看過的清宮戲中,這位八王爺一直是雍正的死對頭,能讓雍正視作對手,恨得寢食難安的人,肯定絕非一般,心里倒開始企盼晚上,覺得像是去見偶像,而且是面對面的私下會晤。
等打扮停當,才知道古代的女人有多遭罪,頭上的,腳上的,到處都密不透膚,和裹粽子差不了多少,偏偏還是大夏天,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我在凳子上不停地扭著,晚膳的時間早過,可八阿哥卻遲遲不來,剛開始的那股子新鮮勁漸漸消失,越發(fā)坐不住,站起來,從丫頭手里搶過扇子,一陣猛扇,姐姐皺眉說:"哪就那么熱了?"
我一邊扇著扇子,一邊說:"要是再不來,我就回去換衣服,真是活受罪!"話音還未落,就看見簾子挑了起來,三個人魚貫而入。走在前面的二十二三歲,身材頎長,著月白色長袍,腰間系著碧色腰帶,上懸著同色玉佩。面若美玉,目如朗星,我暗贊,這八阿哥長得雖有點兒陰柔了,但真是個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