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輕的一拍啊,在許珠的肩膀上,就像是產(chǎn)生了一枚原子彈的效果,轟隆隆的,許珠是怎么樣輕飄飄地跳躍著離開操場的啊,手中拿著那瓶礦泉水,像是一只輕快的燕子。
惹得無數(shù)路過的學(xué)生回頭觀看,說:“瞧那個胖妞,跑得可真夠快的?!?/p>
許珠樂啊,沒有比這更能讓她樂的事了,她回到家里,反鎖著門,拿著一個玻璃杯,擦了又擦,擦干凈后就趴在桌子上,看著玻璃杯,然后將礦泉水倒了進(jìn)去。她就盯著一杯水,盯了一個小時,直到梅鳳在門外叫嚷了無數(shù)遍吃晚飯了。
“真奇怪,這兩個孩子都抽什么風(fēng)了,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喊吃飯也沒有反應(yīng)?!泵辐P納悶,怎么生了兩個這樣的傻孩子。
許似年躺在床上,像是癡了一般,高考沖刺的輔導(dǎo)書扔了一地,他看著天花板上的老吊扇,失了神,他總是會想起她單薄瘦弱的背影。
她好嗎?她好嗎?她一定一點也不好,她這時候一定在哭泣。
許似年和許珠,吃飯的時候都各懷著心事,一個是內(nèi)心開花般的喜悅,一個則是萎謝般的失落。
梅鳳說了什么,他們兄妹倆都一個字沒聽進(jìn)。
“哥,你干嗎把筷子伸到我碗里來夾我碗里的飯菜吃啊?!痹S珠用手打了一下許似年的筷子,圓乎乎的臉,紅撲撲的,比任何時候都緋紅。
吃飯前,她把那瓶水給喝了,所以,才會這么的臉紅心跳吧。
許似年看看筷子,正不知何時伸進(jìn)了許珠的碗里,他忙縮回手,勉強(qiáng)笑笑說:“對不起啊。”
“我說你們兩個孩子是怎么了,一個失魂落魄,一個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不對勁兒啊,從實招來,不然我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問問。尤其是似年,你還有一百多天要高考了,你不最后沖刺一下,你要是再這樣心神不安的,我真要給你施加點壓力了。”梅鳳放下筷子,嚴(yán)肅地說。
許珠插嘴說:“媽,我哥還能為什么失神,肯定是為了如眷唄,前兩天如眷和我們學(xué)校的男生在小旅館被捉住了,衣服都沒穿好呢,不過,我倒希望這是假的?!?/p>
梅鳳的神情一下就緊張了起來,說:“什么,和男生在小旅館?衣服都沒穿好嗎?”
“是啊,不信你問我哥,我哥還為此和那個男生打了一架,還和校長吵了起來呢?!痹S珠得意地說著。
許似年忙捂住許珠的嘴,可是,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
“好哇你,真是兒子大了,變了啊,你膽子也真大,難怪看你像掉了魂似的!你還真把她當(dāng)你媳婦了是吧,我告訴你,許似年,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十幾年前說的話,你秦姨已經(jīng)瘋了,我不承認(rèn),誰會承認(rèn)!你要是再敢和她走近,你看我不 你!”梅鳳第一次暴怒。
許似年沒有說話,他不打算吃飯了,站起身就要離去,他白襯衣的左邊衣角上,那一塊小小的破損讓梅鳳看見了。
“你給我站住,衣服怎么回事,是不是打架打的,把衣服都弄破了!你還和校長頂嘴,你知不知道你每年的學(xué)費我和你爸爸要做多少塊豆腐!我讓你去學(xué)習(xí)去的,你干什么去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才多點大!”梅鳳越想越氣。
許似年回頭,淡淡地說:“任憑是誰,都不能說她不好!校長是什么玩意兒,不就是看誰有錢就拍誰馬屁,我怕他不成?有本事開除我啊,反正我也不想?yún)⒓邮裁雌聘呖剂耍蟛涣撕臀野忠黄鹱龆垢?!?/p>
一直沉默的老爸許先贊同地說:“哎,說得好,有遠(yuǎn)見,讀什么書啊,跟著老爸做豆腐,比什么都強(qiáng)!”
“你說什么啊,你自己沒出息開個豆腐坊,還想把我兒子也帶著做豆腐啊,我看咱們家一個傻兒子一個胖女兒,都是你給慣出來的,這日子越過越?jīng)]勁了!”梅鳳氣得把碗一摔,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許先照樣吃自己的飯,搖搖頭說:“這個家,我是最沒地位的,你們?nèi)齻€都是老虎,摸不得,唉?!?/p>
一餐飯,都吃了個沒趣。
許珠自知自己多嘴,就不敢和許似年單獨相處,她進(jìn)了房間,繼續(xù)盯著那瓶礦泉水,她哼著《忘情水》,腦子里仍在重現(xiàn)著馬衛(wèi)對她說的那幾句話,還有他伸過來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