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梁山人馬的不守規(guī)則，曾頭市的曾升也不干了，和家庭教師史文恭一起出戰(zhàn)，又把梁山的人馬照得面紅耳赤。

首先被照回原形的是李逵。這個不會騎馬的人被曾升一箭就射倒在地，如果不是有人救助，李逵就得下去陪晁蓋了。

第二個被照出原形的是霹靂火秦明。這個人讓史文恭逼得非常狼狽，二十回合后秦明只能拼命地往自己的陣營跑，被史文恭一槍刺中屁股跌落馬下。這是秦明一生最狼狽的時刻，一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將軍居然被一個家庭教師給刺落馬下。以后的秦明低調(diào)了很多，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高手在民間！

總之，梁山與曾頭市的第一次交鋒慘淡收場了。宋江本來就不白的皮膚更黑了，好在他還有九天玄女，好在他還有順來的函授教材。宋江按照教材上的方法算了一卦，結(jié)果卦象顯示：今晚有人劫營。

其實有人劫營根本就不用算，誰都會乘勝追擊。史文恭和曾頭市的頭腦們一看梁山如此不禁打，自然就想到了劫營。沒想到，宋江早有了安排。

事實證明，劫營就是一場賭博。賭對了，就端了對方的老窩；賭錯了，就被人甕中捉鱉。曾頭市的曾索帶著人來劫營的時候，他總是在想：“人生怎么有那么多選擇題呢？”

曾索以為自己賭對了，結(jié)果解珍給了他一個叉，意思是他做錯了這道選擇題。解珍這個叉還不一般，打老虎的鋼叉。

（324）晁蓋不如一匹馬

曾家五虎轉(zhuǎn)眼間就沒了兩只虎，曾長者這個虎爸爸有點受不了了。這個老頭兒本身就有點奇怪，身為金國人卻熱衷于替北宋捉拿強盜，純粹就是外國人拉弓——發(fā)洋賤。

曾長者給宋江寫信要求和談。宋江的心里過不了這個坎，并不是他不想和談，而是面子拉不下來，總不能讓兄弟們說不想替晁蓋老大報仇吧？

這時吳用的作用顯示了出來，他就是替宋江背黑鍋的那種人，也是領(lǐng)導最喜歡的那種人。一個單位里，一般二當家都是受非議最多的，他就是大當家的擋風墻，把所有的風都擋住了，大當家才能高枕無憂，背黑鍋你來，送死嘛，當然還是你來。二當家的，不易?。?/p>

吳用既然替宋江背了黑鍋，自然也要替宋江說出心里話：“只要把兩次的二百零一匹馬還我，就當這回事沒發(fā)生過！”晁蓋大哥，聽到了嗎？您沒有那二百零一匹馬值錢。

此時，曾長者提出一個建議：“既然大家要和談，各派一個人質(zhì)吧！”這曾長者是絕對的死心眼，死心眼到了派自己的親兒子曾升帶著郁保四來做人質(zhì)。而梁山派過去的又是誰呢？李逵、時遷、樊瑞、項充、李兗。曾頭市那邊真正的人質(zhì)只有曾升一個，而梁山一下子派過去五個，這不是梁山揮淚大甩賣，而是大大地別有用心。這次不平等的人質(zhì)交換為曾頭市的敗亡埋下了伏筆，而導火索居然是段景住最先偷的那匹馬。

曾頭市一下子歸還了梁山二百匹馬，就段景住最先偷的那匹馬沒有歸還，這匹馬成了戰(zhàn)爭升級的導火索。

宋江三番五次地索要這匹馬，史文恭就是不肯歸還，可能與馬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感情，也可能是那馬太優(yōu)秀了，沒想到最終這匹馬要了史文恭的命。如果史文恭歸還了這匹馬，或許宋江也就當事情真的沒有發(fā)生，又或許順便把史文恭請上山坐一把交椅，順便再把馬送給他，然而這些機會都被史文恭錯過了，等待他的只能是雞蛋碰石頭——破碎的命。

曾頭市終于被從里到外地打破了，里面接應的是李逵、時遷、樊瑞、項充、李兗和郁保四。郁保四就是個墻頭草，讓宋江一忽悠就從梁山的對立面站到了梁山的陣營。唉，這年頭還有什么人能靠得??？

六個惡人從里往外打，一萬多人從外往里打，曾頭市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村莊，哪能經(jīng)得起這樣的折騰？這一下，曾頭市的另外三只虎也死了：曾參被朱仝砍死，曾魁被馬踏如泥，曾升則被宋江斬首?？蓱z曾家的五只老虎，都成了死老虎，而那個糊涂老爸曾長者也以自縊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糊涂的人生。記住，下輩子就別當多管閑事的流浪狗了。

在曾頭市的亂戰(zhàn)中，史文恭騎著那匹照夜玉獅子馬跑了出來。那匹馬太扎眼了，在黑夜里遠遠地就能看見，埋伏在小路的盧俊義終于等來了這只死耗子。生活就是這樣，你想要得的得不到，不想得的卻從天上來。

此時的盧俊義并不想在梁山有多高的地位，曾經(jīng)滄海，梁山的交椅在他看來不是地位，不是富貴，說白了就是坐著說話不腰疼的地方。

（325）宋江的讓位真人秀

盧俊義回來了，而且還帶著那只大大的耗子——史文恭。宋江一看，不白的臉更黑了，而吳用一看，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宋江在心里嘀咕：“別人說你很沒用我還不信，這回我是真信了！”

盧俊義拿下了史文恭就是將了宋江和吳用一軍，但他很明白，在梁山，是講山頭主義的，盡管宋江大哥說大家不分彼此，親密無間，但那都是騙人的鬼話，偉大領(lǐng)袖之間的友誼都靠不住，更何況梁山上的這些草莽。

在整個《水滸》中，宋江總共有四次讓位的真人秀。第一次有點不太作數(shù)，應該是發(fā)自肺腑的，因為那時他剛上山，當時晁蓋比他強勢得多。在晁蓋去世之后，宋江總共有三次讓位的真人秀，演得都很假，但很符合歷史與國情。當年創(chuàng)造新朝的王莽、創(chuàng)造隋朝的楊堅、創(chuàng)造唐朝的李淵都上演過這樣的假把戲，一讓再讓，一辭再辭，他最后還是照單全收。就跟劉備和陶謙合演的“三讓徐州”的段子一樣，第一次讓，劉備就已經(jīng)準備接收了，但做樣子還得做三次，所以劉備很累，宋江很累，中國人都很累。

宋江在晁蓋的身后有三次讓位。第一次是虛擬的，吳用和林沖推選他當老大，他說有晁大哥的遺言在，他不能當老大，但一番推辭之后當了代班老大；第二次是搭救盧俊義上山之后，他又作勢要讓，但李逵和武松都發(fā)作了，結(jié)果又沒讓成，盧俊義還被吳用釘在了客人席上；第三次讓就是盧俊義活捉史文恭后，但這次讓讓得也很假。

宋江做出尊重晁天王誓言的樣子，列舉了三點理由：第一，宋江黑矮，盧俊義相貌堂堂；第二，宋江出身小吏，犯罪在逃，盧俊義出身名門，記錄良好；第三，宋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盧俊義力敵萬人。其實，這三點理由都很勉強，功能就是淡化晁蓋的臨終誓言，把大家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這三點理由上，然后晁蓋的誓言也就不作數(shù)了。

第一條，關(guān)于相貌。選老大又不是選男模，如果按照相貌的標準，花榮、呂方、郭勝、關(guān)勝，甚至郁保四都有可能當老大。第二條，關(guān)于犯罪記錄。在梁山上誰還把犯罪記錄當回事？相反，犯罪記錄甚至不是恥辱，是榮耀，比如介紹魯智深，“這就是三拳打死鎮(zhèn)關(guān)西的魯達”，看看多威風！在梁山上，您要以前沒殺過個把人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第三條，關(guān)于武功。這純粹就是托詞。在宋朝，文官地位遠遠高于武將的地位，在鄆城那個小衙門，宋江這個小吏的地位都高于雷橫和朱仝那兩個都頭，所以他是故意拿文武對比說事。綜合比較下來，宋江的三點理由都很勉強，說明老大還得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