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很多運動員來說，期望值對光芒的黯淡有很大作用。一個高中的明星變成了大學的冷板凳球員，光芒黯淡了；大學的新秀開始意識到他不再是球隊的核心球員，光芒黯淡了；大學里的超級明星意識到自己永遠也無法成為職業(yè)運動員，光芒黯淡了。最后，只有極少數(shù)的、百萬分之一的、幾乎擁有苛刻的“恰當素質(zhì)”的人，能夠成為職業(yè)運動員。

對于那些人來說，奪目的光芒永久地傷害了那些敢于直視的人的視線。這就是為什么光芒的黯淡這么重要的原因。一個運動員應(yīng)該逐漸適應(yīng)光芒消失的過程，達到了職業(yè)生涯的頂峰之后就會開始慢慢下滑。他從一個毫無經(jīng)驗的新球員變成鼎盛時期的明星，他逐漸明亮起來，然后當他變成過氣的老兵時，光芒也就隨之黯淡下去了。

對于米隆來說，那些事沒有發(fā)生過。

他是受命運眷顧的最有影響力的選手之一，仿佛光芒不只照在他身上，還從他的體內(nèi)發(fā)射出來。六年級的時候，米隆的籃球天賦首次顯現(xiàn)出來，在埃塞克斯的時候，他創(chuàng)造了投籃得分和搶奪籃板球的紀錄。埃塞克斯是新西蘭一個歷史悠久的籃球基地。米隆并不是非常適合做前鋒，對外宣稱是六英尺六英寸（實際只有六英尺四英寸），但是他身體強壯得像一頭公牛，作為一個白人，他的跳躍能力很強。很多大學想錄取他，他選擇了杜克，并且在四年里兩次贏得了NCAA冠軍頭銜。

波斯頓·凱爾特在第一輪選秀比賽中就征募了他，排名第八。米隆的閃光點越來越耀眼。

然后，“保險絲”突然燒斷了。

人們稱之為“奇怪的受傷”。那是在同華盛頓子彈隊的賽季前的訓(xùn)練賽中，兩個加起來重達六百磅的球員像做三明治一樣把新球員米隆·波利塔夾在了中間。醫(yī)生們劈頭蓋臉地向這個從未受過傷的、甚至沒有扭傷過腳踝的大男孩拋來一大串名詞：復(fù)合性斷裂，膝蓋粉碎性骨折，石膏，輪椅，拐杖，手杖。

十六個月后，米隆可以走路了，但是之后的兩年一直是跛腳。他再也沒有回到籃球場，他的職業(yè)生涯結(jié)束了，曾經(jīng)聲名顯赫的生活已經(jīng)離開了他。媒體也曾制造了一兩個新聞，但是米隆很快就被人們淡忘了。

他完全地黯淡了。

杰西卡皺皺眉頭，光芒，一個不好的比喻，太陳詞濫調(diào)了，也不夠準確。她搖搖頭，看著他。

“解釋一下?！泵茁≌f。

“解釋什么？”

“埃斯波蘭薩的情緒。”

“哦?！彼龑λπΓ拔腋f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她看起來不太喜歡看到我?！?

“別開玩笑?！?

“她還是會因為一枚鎳幣而殺我，嗯？”

“或者半枚?！彼卮鸬?，“來點咖啡嗎？”

“好的?！?

他拿起電話，“能給我來杯黑咖啡嗎？謝謝?！彼崖犕卜呕厝?，然后看著她。

“溫怎么樣？”她問。

“很好?！?

“這棟大樓是屬于他家的？”

“是的。”

“我知道溫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商業(yè)人才——盡管這不是他本人的意愿?！?

米隆點點頭，等她繼續(xù)說。

“所以，你還是和溫到處晃蕩?！彼^續(xù)說，“還是由埃斯波蘭薩幫你做事，變化不大呀?！?

“變得夠多了?！彼f。

埃斯波蘭薩出現(xiàn)在門口，仍然滿臉怒容：“歐圖·伯克還在開會?！?

“那試試賴瑞·漢森?！?

她把咖啡端給了杰西卡，詭異地笑笑，然后走了。杰西卡研究著咖啡杯：“你想她會不會在咖啡里吐口水？”

“也許吧?！泵茁』卮?。

她放下了杯子：“不管怎樣，我還是別喝了?！?

米隆走到桌子后面坐下來。他身后的墻壁上貼滿了電影海報，全都是音樂劇。他的手指敲著桌子。

“對于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彼f，“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給你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還想要永遠占上風？”

“我想是的，老習慣了?！?

他聳聳肩，但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