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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波剛的告別儀式于二○○二年的秋天舉行。他出生在久留米市一座有著兩千年歷史的古橋前面的寺廟里,這座寺廟名為定原寺。
天空中下著毛毛細雨,吉敷到達久留米站時還不到中午,他在車站前面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撐起塑料傘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通過沿途向路人打聽方向,吉敷終于來到了定原寺。寺廟的院子里站著幾位身穿喪服、撐著傘的年輕男子,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他們內(nèi)心的不安。因為藤波已經(jīng)不能再為他們撐腰了,他的組織即將瓦解,只剩下一些有工作關系的人而已。
燒完香之后,吉敷打算去答謝宴上坐一會兒。因為不喜歡被問這問那,所以沒打算坐太長時間。在對方不了解自己刑警身份的情況下,他也不想多說。會場里可能有不知道藤波前科的人,吉敷不想惹什么麻煩。
客廳里鋪著榻榻米,大概二十疊①大小。已經(jīng)過了炎熱的季節(jié),下過雨后濕漉漉的風吹進取掉拉門的客廳里,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①一疊即一個榻榻米大小,約為一點六二平方米。
客廳里坐滿了人,紛紛談論著已故之人的事情。從來客的人數(shù)可以看出,藤波生前交友廣泛。這里沒有吉敷的熟人,但出于對死者的尊敬,還是應該坐一會兒。于是吉敷走到客廳的角落,坐了下來。
人,一旦工作上有了點兒成績,往往就會變得飄飄然??蓪τ谶@種狀態(tài),自己總會感覺不到。多次提醒自己注意的,就是這位叫藤波的男人。雖然并不是在頭上重打幾棒子,但確實提醒了他好幾次。
藤波原本是T聯(lián)合東京組的成員,后背有文身。過去是黑社會頭目,現(xiàn)在已金盆洗手。他是個很重義氣的人,在這次的事件中他也表現(xiàn)得很有男人氣概。
在鶯谷的一幢獨棟公寓里,一位金融家被刺受傷。被害者姓小山,五十多歲,案發(fā)現(xiàn)場是他情人的家。小山和黑手黨有關,麻煩纏身,曾被他加害過的人有很多。
小山的情人和兩人的孩子當時就在只有一門之隔的旁邊房間里,男孩名叫正展。其實罪犯首先發(fā)現(xiàn)的是他們,但兩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毫發(fā)無損。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藤波剛這個名字浮上了水面。原來罪犯先襲擊了小山的家,但小山不在家,因此只拿了現(xiàn)金和存折,他的妻子等家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根據(jù)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蛛絲馬跡,幾乎可以認定就是藤波所為。癮君子,又有各種惡劣的前科。另外,在給小山的情人看過照片后,她也斷言罪犯正是此人。
然而,藤波不知道潛逃到了哪里,杳無音信、去向不明。他當時剛被黑社會組織砍掉了小指。因為是吸毒慣犯,手里有了錢就一定會去毒販那里。被害人小山是習慣拿著巨款和印章到處走的男人,事件發(fā)生時他手頭的二百萬現(xiàn)金和印章全部被搶走,家里的存折也被盜。最后,一課和四課聯(lián)手,撒下天羅地網(wǎng),對與T聯(lián)合組織有關的全部毒販進行監(jiān)控,并在銀行設下了埋伏。
而小山在這次事件中并沒有死,勉強撿回一條性命。卻在一個月后出院那天、強打精神搖搖晃晃過馬路時被一輛吉普車撞了,死得很干脆。正因如此,藤波沒有被判殺人罪。
另一方面,當時也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男孩正展為小山情婦所生,而這個女人在得知此事后,一天之內(nèi)就溜之大吉了,正展后來被龜戶的一所名為K福利院的收容所收留。
“請問,是吉敷先生嗎?”
有個聲音從頭頂傳來,打斷了吉敷的回憶。他抬頭望去,一名年輕小伙子站在那里,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吉敷不認識這個人。
“是的……”吉敷回答道。
年輕人慢慢地屈膝跪下,坐在吉敷面前,低下頭。
“啊,我叫昭島悟,是K酒店的服務員?!?/p>
說著,他把名片放在了榻榻米上。
吉敷告訴他,今晚自己湊巧要住這家酒店,小伙子笑了。
“這樣啊,十分榮幸。”
年輕人的語調(diào)有些敷衍,聽起來似乎并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迎,但給人感覺并沒有惡意。吉敷也笑了。
“啊,有什么事情嗎……”吉敷問。
吉敷認為這里應該沒有人知道自己的來歷,無非就是問要不要喝茶之類的禮節(jié)性問題。但事實并不是這樣。
“見到您很高興……”
他面帶笑容地對吉敷說,吉敷回應說自己也感到很高興。
“從藤波先生那兒聽到過很多有關吉敷先生的事?!闭褝u說。
“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