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時的我太較勁了,如果別人演奏的不是純正的布魯斯,我就會橫挑鼻子豎挑眼,這種態(tài)度可能和我的知識分子情結有關。我那會兒讀波德萊爾的譯本,看凱魯亞克和金斯堡等美國作家的書,對法國和日本電影趨之若鶩。我開始越來越看不起流行音樂,與此同時,身在“新兵”樂隊也讓我感到了不自在。
由于看到了“披頭士”的巨大成功,喬吉歐和其他一些家伙開始熱衷于上電視,錄制排行榜冠軍唱片,樂隊離我想要的方向越來越遠。喬吉歐對錯過了“滾石”仍然耿耿于懷,而我們躥升得又不夠快,因此他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去找一首金曲來進行翻唱。我對翻唱別人的熱門曲沒意見,但得是我們可以引以為傲的歌曲。搞笑的是,幾個月前,喬吉歐給我聽了一首奧蒂斯·雷?。∣tis Redding 史上最偉大的靈魂樂歌手,被譽為“靈魂樂之王”,1967年,年僅26歲的他死于飛機失事)的歌,名叫《你唯一的男人》(Your One and Only Man)。這首曲風和我們風不牛不相及的歌曲可是朗朗上口,我們肯定可以翻唱出一個不用過謙的版本啊;后來,保羅·山姆威爾-史密斯看中了一首名叫《為了你的愛》(For Your Love)的歌,是格拉漢姆·古德曼(Graham Gouldman 英國藝術搖滾樂隊“10cc”主將)寫的,這真是一首毋庸置疑的金曲啊。我不喜歡,但是其他人都喜歡,事實就是這樣的。
當他們決定錄制和發(fā)行《為了你的愛》時,我知道自己在這個樂隊已經(jīng)時日不多。我無法相信,如果出這種歌,我們還能保持住本色。我覺得我們完全被出賣了。盡管很不情愿,我還是伴奏了這首歌,但貢獻僅限于中間第八樂段里很短的布魯斯連復段(Riff)。作為對我的安撫,單曲唱片B面收入了我演奏的器樂曲《得趕緊》(Got to Hurry)。這個曲子以喬吉歐哼出的旋律為基礎,唱片封套上的作曲者署的是他的化名O.拉斯普汀。
我成了樂隊中最牢騷滿腹的一個。我故意表現(xiàn)得動輒爭辯、剛愎自用,刻意讓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家伙。最終,喬吉歐把我叫到了他在蘇豪區(qū)的辦公室,告訴我他知道我干得不開心,而如果我要離開,他決不會攔著。他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要開除我,而是要我自動請辭。那一陣子,我覺得我的音樂理想破滅了,我已經(jīng)準備放棄走音樂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