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劉邦撥轉(zhuǎn)馬頭,原路奔去。
楚將丁公,聽得漢王以“賢”稱自己,心中說不出的快活,順?biāo)饲樽鰝€大的,竟停住兵馬不追,收兵回營了。
劉邦的激將奉承之法,此番再一次奏效。
略施小計,劉邦再次從追兵陣中脫身。思來想去,不知往何處去。
“這里離家不遠(yuǎn),不如回家,接上老父嬌妻,免得他們落入項羽毒手?!?/p>
決計已定,一路急馳來到家中。
家門前,劉邦跳下戰(zhàn)馬,昔日熟悉的虛掩的大門,此時緊緊關(guān)閉著,外面加了鐵鎖,貼上了封條。
一種不祥之感襲上漢王心頭。
為落實起見,敲開幾家鄰里的家門,查問父、妻的去向,鄉(xiāng)鄰都言不知。
劉邦心中已經(jīng)確認(rèn),家人定是遭遇了不測。
家門依舊,故人不在。漢王雙背兩手,踱來踱去,徘徊、躊躇了多時,擔(dān)憂、失落、怨憤、不服充斥了他的腦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彼斩▓蟠艘患?。
眼下,順其自然吧。
“走!”
漢王一聲令下,率先揮鞭而去,其余人等也隨后上馬。
劉邦一行繼續(xù)前進(jìn)。前方等待他們的,是禍?還是福?都不知,但他們只有前行,而無后路。
暫失家人下落的劉邦,心中空空蕩蕩。放馬緩緩而行,不知不覺中已走出了幾十里:
一抹斜陽晃過劉邦的雙眼。他微微皺了皺眉,抬頭望望漸漸西沉的太陽,突然想起,鞍上逃亡已經(jīng)快一天了。
一天的失敗,攪擾得劉邦心神不寧。疲于奔命時,暫時忘記了饑餓?,F(xiàn)在擺脫了追兵,稍松一口氣了,才感到腹中空空,竟然一整天滴水未進(jìn)了。自入彭城以來,夜夜日日珍饈、美酒不斷,每次進(jìn)食,都有厭煩之感。目前的情況下,不消說美酒佳肴,就是有一桌粗茶淡飯,劉邦也會心滿意足,連呼“阿彌陀佛”的。
“停下!”
劉邦對隨行人員喊道。
“勞頓一天,爾等都已疲憊不堪,饑腸轆轆。原地休整一下吧?!?/p>
身邊的一位將官聽到此令,趕忙來到劉邦面前。
“漢王,不可!想我君臣,僥幸逃過楚兵的圍追,倘若此地多作停留,楚兵尾追而至,你我君臣又將置身險境。請漢王繼續(xù)前行!”
“此話有理?!?/p>
劉邦捻須點頭。
一行人繼續(xù)無可奈何、垂頭喪氣的往前走。
“這樣的逃來逃去,何時是頭兒呢!”劉邦心里嘀咕著。
“我和將士們都需要休息,吃飯。”
又行了一段路,天色漸漸暗下來。
“汪!汪!汪!”
幾聲犬吠從前面不遠(yuǎn)處傳來。
“前面有村莊,食宿可有著落了?!?/p>
漢王的頭腦中頓時閃過這樣的念頭。
極目望去,前面一片青青樹林。透過樹林縫隙,斑斑點點,燈光閃爍。
這燈光點燃了劉邦心中的希望。
“加速前進(jìn)!”
倦意一下子從劉邦臉上褪去。
一行人一步步接近了希望的村莊。
縱馬揚鞭奔至村口,迎頭撞上一位白發(fā)老者。
“老人家,我等一干人,奔波一天甚是疲勞,請借貴處休息一夜?!闭\心的劉邦翻身下馬,對著白發(fā)老者不停地作揖行禮。
老人仔細(xì)打量著面前這個漢子。雖然塵土蒙面,服裝散亂,但仍不失帝王的風(fēng)度。想必此人一定非同尋常。
“我觀將軍氣宇不凡,請到寒舍一敘。”老人還禮說道。
劉邦也不推辭,徑直隨著老者來到家中。
主客寒暄請讓了一回。老人問起劉邦姓氏來歷。
漢王并不避諱,據(jù)實相告。
老者聞言,倒身便拜。
“不知漢王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
“老人家,何必行此大禮,邦實受不起!”
扶起白發(fā)老人,劉邦同他再度落座,問起老者家世。
“老朽本姓戚,系定陶縣人氏。只因暴秦與項羽交戰(zhàn),為避戰(zhàn)亂,才逃至此地。一家人也就此失散,現(xiàn)在只有小女陪在身邊,父女倆個相依為命?!?/p>
“唉!實在可憐吶!亂世為人,不如太平為犬??!”
說到痛處,老人聲淚俱下。
劉邦聽著,也陪下幾滴淚來。
實在餓極了,漢王不顧尊貴之軀直接向老者乞食。
“不知老人家此處可有賣酒賣飯之處?”
老人擦了擦雙眼,猛然想起未曾招待漢王一行飲食。急忙說道:
“此地乃是窮鄉(xiāng)僻壤,并沒有大的市鎮(zhèn),好酒好飯辦不來,如大王不嫌棄,家中尚有薄酒粗飯可上供?!?/p>
不等老人說完,劉邦忙不迭地稱好。
“女兒,準(zhǔn)備酒飯。有貴客到了。”
“爹,這就來了?!?/p>
一句清脆的女兒聲傳來。劉邦聽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