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他收回三尺長的大刀,捋著黑油油的頭發(fā),擺出一副憂郁的神情問我。
我把劍斜插在地上說,請恕我不能告訴你。
他問,為什么?
我說,因為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會死。
他笑道,呵呵,你是說,你能掌握我的生死?
我說,非也,我只把你當(dāng)朋友,所以不能告訴你,剃去胡子的你,讓我想了一個朋友,卻又無法弄明白究竟是誰。的確,他憂郁的眼神,很像一個人,但那時的我,實在記不起是誰,抑或那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好奇怪的邏輯,既然如此,好,從今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以此樹為證。
因為是朋友,于是每年4月我都會去西湖與他相會,但他卻一直搞不清我是誰。此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出江湖。當(dāng)現(xiàn)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誰還會去在乎那些遙不可及的夢想,這是他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不管你叫什么,我始終覺得欠你太多,我會幫你完成一個愿望,無論什么事。
在揚州南下的路上,我決定去找他。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能幫我找回Y。那個想法源于我跟Chlesea最后一次通話之后的清晨,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就躺在揚州城郊外的井邊,像一具冰冷的尸體,整個昏迷的過程持續(xù)了五年,這五年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比如我的偶像,岳飛,死了。
走之前,我騎著馬去找王老板,卻只在他家里中看到他的靈位,他的孫子們告訴我,爺爺在五年前得了老年癡呆癥,自殺了。
其實,關(guān)于Y的記憶應(yīng)該是這樣開始的。
在我十歲那年的某個清晨,她從那間破廟的佛像身后走出,指著地上那個用指尖寫下的字對我說道,它念L。她說話時低著頭,臉色有些蒼白,身體瑟瑟發(fā)抖,也許是之前目睹了那個男人死亡的場面,所以受到了驚嚇。我走到她身前,梳理了下她凌亂的劉海,牽起她的手說,別怕,有我保護你。
然后她問我,這是哪兒?
我指著前方說,過了這條漢水河,就是襄陽。
后來,那個貪官和那個給予我名字的男人的死轟動了整個襄陽城,襄陽城里的百姓都開始擔(dān)心我的危險性,太陽下山后,城中就不再會有出門的人,這給當(dāng)時襄陽的經(jīng)濟造成極大的損失。而傳言就像那年的那場雪一樣紛紛落下,覆蓋著整個城市。我和Y一直居住在親手搭建的茅草屋內(nèi),從那以后的幾個冬天,我都會和Y一起在院子里數(shù)盛開的梅花,一起堆雪人,盡管環(huán)境簡陋,生活艱苦,但是對于兩個相愛的人來說,得到對方的心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房子。
很多時候,沒錢了我就會拿著劍去街上賣藝,后來有個大老板覺得我劍法耍得很好,就拉攏了文人朋友來寫詩炒作,還找了幾個演技精湛的看客負(fù)責(zé)渲染氣氛,尖叫的給二十兩,哭泣的給五十兩,直接見到我激動得昏倒的給一百兩,如果有需要,裸奔的還可以給二百兩,然后看的人就越來越多,丟的錢也越來越多,他從中收取了一大部分的提成。Y覺得世道太黑暗,就去找那個老板理論,這不劃算,憑什么你啥都沒干還要拿那么多錢。
他說,憑我手頭上的一個消息就值一千兩銀子,哈哈,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現(xiàn)在我收留的可是滿城都在通緝的人。
Y說,你好卑鄙。
他說,卑鄙的人都是被逼的,被錢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