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連隊，已經(jīng)快半夜了。老車讓喬海洋趕緊回去休息，自己給馬喂料飲水。經(jīng)過這一天的折騰，喬海洋回到宿舍，坐在炕沿上，一松開綁腿，血立即涌到腿肚子，發(fā)脹的腳仿佛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松弛下來，舒服極了。他躺在熱騰騰的炕上，想起了老車曾經(jīng)對自己說的一句話：“這疙瘩啥都比不了大城市，就有一樣，比城市里強(qiáng)，能摔打人！”

喬海洋笑了，感到自己今天是個勝利者。

清晨，原野恢復(fù)了沉靜。雪停了，但空中還飄浮著晶瑩的顆粒，閃爍著亮光，那是因為天氣太冷，水霧冰化的結(jié)果。喬海洋走出門來，看著陽光照耀在雪原上，一片光明。他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到周身舒暢。今天是星期天，連隊休息；他信步走去，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注目一看，是幾個屯子里的小男孩，在路邊的一個冰面上滑著自制的冰車。他們拿著鐵釬子，在冰面上使勁地杵著，小臉凍得通紅，邊滑邊叫，在晨光中玩耍。就像是一群剛放出窩的小公雞，扇著翅膀亂蹦、亂跳，嬉鬧、歡叫。

喬海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群活潑、可愛、充滿活力的孩子，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過身，大步向宿舍走去。

宿舍門前，劉北上正和楚聚杰說著話，見到喬海洋，劉北上忙上前說：“海洋，你上哪去了？昨天我一直為你擔(dān)心！等了你一晚上！”

喬海洋沒答話，拿起水桶和扁擔(dān)就走。

“你干什么去？”劉北上問。

“挑水！”

“挑水？挑水干什么？”

“在我們宿舍前面，澆一個冰場！”

劉北上的眼睛一下放出光來：“冰場？”

喬海洋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劉北上猛然一拍手，跳著叫了起來：“嘿，蓋了帽兒了！”轉(zhuǎn)身躥進(jìn)喬海洋的宿舍，拎出來一只水桶，使勁拍了楚聚杰的肩膀一下，說：“走！”

連隊的路上，喬海洋和劉北上挑著水興奮地走著。

“海洋，你說我怎么就沒想到？北大荒別的優(yōu)勢沒有，就是冷！澆上水，這小北風(fēng)一吹，立馬就凍上了，起碼能凍好幾個月，夠咱們玩的！”

“要是干得快，今天晚上咱們就能滑上冰了！”喬海洋眉飛色舞。

“一會兒我把我們排的哥們兒都叫來！誰不來，不帶他玩！”劉北上邊說邊小跑起來。

喬海洋笑著追上去。

連隊里一下熱鬧起來，不少青年在劉北上的煽動下都加入了潑冰場的隊伍，一桶桶水潑在冰面上，一排排挑著水的男青年大呼小叫地走過。吵鬧聲驚醒了睡夢中的老職工們，穆德輝披著棉襖走出自家的門，看著這群知青往來穿梭挑著水，疑惑地自語：“這幫小子干啥玩意兒呢？瘋啦？！”

知青們真的瘋了，似乎被突來的火種點(diǎn)燃了心中久抑的激情，他們你追我趕地挑水、潑水，要用自己的汗水澆灌出一塊邊疆的樂園。

中午時分，一塊平如明鏡的冰場澆出來了。喬海洋和劉北上等人急不可耐地沖了過去，穿著從北京帶來的冰鞋，呼喊著跑上冰場，滑了起來。

知青們都跑來了，他們有的穿著冰鞋，有的拿著冰車，有的干脆什么都沒有穿，也在冰面上滑著。

陽光下，喬海洋和劉北上飛快滑過，溜冰技術(shù)嫻熟。

冰場上，青年們鬧著，笑著，歡聲一片。

尚菲菲聞聽消息，立即去告訴葉曉帆。

葉曉帆和櫻桃正在喂豬，聽說此事，放下食勺趕了過來。

冰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知青，黑壓壓的一片。喬海洋見到葉曉帆，招手讓她下來滑。二人在冰場里如影相隨，翩翩起舞，精湛的技術(shù)，優(yōu)美的舞姿，眼花繚亂的花樣，讓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曉帆姐滑得咋這好看呢？！”櫻桃站在邊上，興奮地說。

“那當(dāng)然！在北京，她是冰場的皇后！”尚菲菲得意地說。

“是嗎？”櫻桃轉(zhuǎn)頭看去，冰場上，葉曉帆的紅圍巾在風(fēng)中擺動，陽光下，她顯得十分美麗。

忽然，范學(xué)東和鄭紅梅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都給我停下！”范學(xué)東站在冰場邊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