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頷首。我繼續(xù)說道:“可是你今日見到官府無能,替百姓寫狀紙還需收取銀兩中飽私囊,再加上之前在京城的所見所聞又激發(fā)起你的憤慨和斗志對嗎?”
紀昀再度點頭。我微笑道:“你都已認定的事何必再來問我?”
他笑著揉著我的頭發(fā),旋即鄭重其事道:“雅兒,你支持我嗎?”
我點頭不語,他處處為我著想,我又怎能成為他的羈絆。
他手上加了把力,將我拖入他的懷抱,暖暖的氣息瞬時包裹住我。我心中一動,不禁伸手回抱住他。他亦動情地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卻在此時憶起,來到崔爾莊后,爹曾在私底下同我說過,紀昀這次冒犯了皇上,皇上雖因愛才沒有殺他,但是這股怒氣焉能輕易平息,紀昀的仕途只怕會極其的坎坷。
我偷瞧他一眼,他的臉上洋溢著喜悅,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陣酸澀,這樣的話萬不能說與他知道。
“紀公子?!焙龅囊粋€清脆的聲音在我們身旁響起。我和紀昀正說著話,絲毫沒有留意有人打我們身邊經(jīng)過。
一身桃紅衣褲的映容姑娘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中,已不見晌午時淋水的狼狽,她裊裊婷婷地行了個禮,緩緩道:“紀公子,卓雅姑娘。”
我同樣回禮,她看著紀昀,臉頰赫然紅了一下,我心中直犯嘀咕,只怕她是善者不來。
果然,她沖著紀昀柔聲道:“紀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紀昀輕甩衣袖,瞥了我一眼,我移開目光,只作不知。他平靜地對著映容說道:“映容姑娘有事還請明言,紀昀無一事需對雅兒隱瞞?!?/p>
映容臉上紅暈如著色般,她憤憤地瞪我一眼,狠狠地跺腳,扯開了嗓子:“紀昀,我爹三番兩次上門提親,你為何不允?”
我心中“咯噔”一下,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紀昀的表情甚是古怪,他不安地看向我,我輕輕咳嗽一聲背轉了身體。
紀昀雙手抱拳,說話間隨意又不失禮數(shù):“想是令尊誤會了,紀昀既已婚配,又怎可另娶她人?”
“你,說的可就是她?”映容伸手指向我,柳眉倒豎,潑辣本色盡顯無遺。
“正是!”紀昀順勢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紀昀,你,你以前可不是這么對我的?!庇橙蓦p目含淚,似乎快要哭出聲來。
這紀昀從前也不知欠下了什么風流債,惹得人家姑娘現(xiàn)在這般傷心。我雖是這樣想,心中倒無半分不悅。
“兒時戲言,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有冒犯,還望姑娘海涵?!奔o昀的手一直緊握住我的,在映容面前也絲毫不避諱。
映容再次用仇恨的眼神怒視我,突然掩面發(fā)足狂奔。我輕輕推了紀昀一下,嗔道:“你怎么招惹人家姑娘了?”
他撓著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時候做游戲時常常是她扮新娘,我做新郎,時間久了就習以為常了,村子里的老人們也時常將我們湊作一對兒?!彼盅a充道,“這純粹是亂點鴛鴦譜,雅兒,你可別放在心上。”
我揚唇輕笑,心下凄涼,紀昀畢竟和傅恒是不同的,他從沒有牽著我的手在人前指認我便是他最親近之人,他從來都是若即若離留下后路給人以希望,如果他一早給予明白的拒絕,瀟湘就斷無可能有機可乘。
紀昀收緊手臂,我嬌小的身軀完全依偎在他的懷中。這一刻,我想,我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