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水一樣漫過我的臉,我忽然想起一段小曲:
十三能飲酒,
十四會吸煙,
十五敢把洋人殺。
……
那說的是誰呢?就是我。煙是大煙,并非是尋常人吃的那種紙煙。
蘭草幽靜地生長著,藤蘿密密地垂掛著,竹葉沙沙地響著,蓮花嘭嘭地盛開著,父親和母親還在說話,我卻終于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以后,我看到牢房里只剩下我一個人躺在地上,曾營長和宋小川都不在了。
我從地上起來,活動了一會兒身體,又把曾營長和宋小川落在地上的兩件衣裳撿了起來。我們?nèi)齻€人都沒有行李,都是直接睡在地上,這倒也省事,人一走,也就沒有什么了,省去不少麻煩。我在做那些的時候,想到曾營長和宋小川可能正在被重新審問或接受拷打,一次又一次的審問和拷打,讓宋小川從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變得沉默寡言,身上增添了越來越多的木氣,從他的那雙驚慌而又失望的眼睛里能夠看出,他不再相信任何的人和事物,我和曾營長說話的時候,他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從不插話;也有的時候不聽我們說話,好像在想別的事情。
窗戶又高又窄,看不到外面,我只好在地上躺著,躺得久了,再慢慢地坐起來,有時候就睡過去了,等醒來后,看見還是我一個人。我等了他們一天,一天都沒有人來。到天快黑的時候,我終于相信曾營長和宋小川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約后半夜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我急忙坐起來,我以為是曾營長和宋小川被送回來了,看時卻不是他們,而是七八個生人,一律都被五花大綁著,眼睛蒙著黑布,與我當(dāng)初被送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保衛(wèi)局的人清點完人數(shù)以后就走了,外面的崗哨像老虎一樣地在來回走動,不時地拉一下槍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