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聽說將祖祖輩輩種植水稻的田改為種棉花。農民們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這是從盤古到扁古手里,沒有過的事。說"馬肝土"上栽棉花,這是在開國際玩笑。謝運保就讓鎮(zhèn)農技站在不同的地方種了五塊試驗田。群眾說這是花盆里的花,只能戴在他婆娘的頭上,中看,學不來。他又動員自己的親戚朋友帶頭改種。響應了了,他下了狠招,停水。整個大圩里的水給他抽干了,土里冒煙。村民手抓秧苗,看老天,老天就是不下雨。水稻種不成,別無選擇,只有乖乖地聽謝運保的,種棉花。
種棉花要良種,謝運保三次到新疆引種,五次到南京大學請專家來指導。出差在外,省吃儉用,有人夸張說他在外面坐硬座火車,在旅社睡過大通鋪。
滿圩的棉花苗起來后,你看謝運保那個得意的樣子。從四五月份棉花下種到十冬臘月,他先是泡在棉田里,打叉、追肥、治蟲,他樣樣在行。一過白露,他就睡在棉花收購站里。帶人跑遍了周邊省份所有的紡織廠,硬是躲開棉麻公司的中間環(huán)節(jié),讓農民手里的棉花賣出了最好價錢。
老百姓敬他又恨他。敬他點子多,又恨他霸道,打人罵人是常有的事,告狀也沒有用。背后也沒少招人罵,說他是土皇帝。
整個西鳳鎮(zhèn)的水改旱完成后,成了全市第一棉產區(qū)。鎮(zhèn)政府悄悄地將輾軋出來的棉籽留了下來,好的賣種子,孬的榨油。每年硬是收入五六百萬元。
運保就說:"對不起,這筆資金的動支,就歸了我謝某人'一支筆'了。"有點像國民黨大員的"特別費"一樣。謝運保的車子比市里副書記、副市長的車子都高級。有時,分管市長帶隊出省,對方接待人員,先來為謝運保開車門。因為他坐的是皇冠,而副市長坐的是普桑。
有一次,一位市委副書記一氣之下,叫來審計局的人去審計。審了一個月,沒找到問題。有人說審計局的人給謝運保喂飽了,知情者說,確實看不出謝運保個人拿錢往口袋里揣,都是些吃吃喝喝,送禮。看到送禮的開支,他審計局也不敢過分追。怕追到頭頭腦腦身上了。
"總的來說,運保同志是個難得的干才。他犯的錯誤屬于領導錯誤,完全是過失。而且責任也不完全在他,西鳳鎮(zhèn)出臺的超生拆屋的文件抄送了市政府,政府也沒有明文制止過。我作為市長也有責任。"在一次市委常委會上,市長、市委副書記李博如說,"現(xiàn)在張大發(fā)家的事情處理的方案正在落實,張家洼群眾的情緒也穩(wěn)定了。我建議,還是安排運保同志出來工作。"
市委書記陳強看著博如,表情極其復雜地笑了笑。
都知道謝運保是陳強的人。李博如說的話,正是陳強書記想說的。他就順水推舟,點了頭,說:"這樣吧,正好江堤辦公室主任老徐退了。運保呢,對水利也在行。就讓運保到江堤辦當這個主任。"
大家也就附和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