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一點兒，我的小店搬到了馬路邊上，2001、2002年的夏天，不堪回首的兩年。

我租的店鋪是路東邊的2層樓房，我和孩子住在樓上。我最害怕夏天，并不是因為樓上悶熱難耐，而是每到雨天，雨水便順著空心板的縫隙漏進(jìn)來。如果連著幾天下雨，屋子里幾乎都沒有干燥的地方。尤其是晚上下雨，連覺都不敢睡，不停地盯著屋頂，看著濕濕的水印一圈圈擴大，逐漸凝成水滴掉下來。一次我太困了，睡著了，猛地又醒過來，聽到撲撲的聲音，當(dāng)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猛然覺得這和平時漏雨的聲音不同的，爬起來被子已經(jīng)濕了碗大的一片了！我匆匆把孩子抱起來放到樓下的小床上，又到樓上把枕頭被子抱下來，然后再把床墊靠到墻上，找塑料布蓋起來，難過得想哭！

后來晚上下雨，便不敢再打盹。后來孩子在路邊玩，指著對面沒有完工的房子說：媽媽，等那起了房，咱們搬到那里好嗎？那兒的房是新的，肯定不漏！直到現(xiàn)在，和當(dāng)年的鄰居談起我們住的“漏”房，我的心里都酸酸的。

我們離婚是在新婚姻法公布以后辦的，可以不用去法院，直接用身份證在民政部門辦理。民政局辦手續(xù)的人開玩笑說：你們看著不像別的離婚的，連話都不說，不會是辦假離婚，想超生吧？我苦笑。為什么離婚必須得鬧得滿城風(fēng)雨呢？做不成夫妻還得為孩子考慮。離婚協(xié)議書極其簡單，因為我們沒有什么財產(chǎn)，很自然的，孩子跟我。我沒有要撫養(yǎng)費，因為我覺得有的事情不是靠爭就會得到的，想管孩子了怎么都管，不想管了，爭出來也沒有用！但是我堅持一條：不能因為雙方婚姻關(guān)系的改變，他再婚，或者我再婚了，他不看孩子！

我們是那年11月辦的離婚手續(xù)，隨后是元旦春節(jié)，我們就商量著暫時瞞著老人，讓他們過一個安生年。

深夜，正是秋言的這些講述，讓我想起我喜歡的那句話：是誰讓你在深夜里微笑。只不過此刻我把它改成了：是誰讓你在深夜里哭泣，或者，是誰讓你在深夜里嘆息。哭泣，是人痛心時，生命的一種本能反應(yīng)，但還有不甘，還有期盼，而嘆息則更多的是感傷，是對既成事實的無奈，和對未來的茫然。

而秋言身邊的那些人，因為不能很好地對感情，對家人，對生活負(fù)責(zé)，既給她帶來了這么多痛苦，也毀壞了自己的生活，他們也很可憐。

我說：好好生活，這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秋言的講述還沒有完，但下面還有什么事情會發(fā)生呢。

那幾天的深夜，我一直在網(wǎng)上聽秋言斷斷續(xù)續(xù)講述她的故事，我們沒有見過面，我不知她長得什么樣子，但在我的想像中，她是個有幾分憔悴的女人，雖然我不了解目前她的健康狀況如何，生活水平怎樣，但我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極度不安，她無時不在的擔(dān)憂和焦慮。

2004年上半年，是我這么多年里最輕松的一年。

但到了2004年的秋天，孩子突然病了：身上許多淋巴結(jié)都莫名的腫大，用了好多抗生素也不見縮小，尤其是右側(cè)的腋下，腫得跟大棗一樣。我在半夜爬起來，摸摸他的耳后、腋下、腿彎里那些小淋巴結(jié)，看著孩子在我觸到的那一瞬，在睡夢中疼得抽動，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我?guī)?60醫(yī)院、省二院，最后在省四院做了穿刺，大夫建議我們住院，再做一個活檢。當(dāng)時我怕得要死，最后我?guī)Ш⒆幼∵M(jìn)了兒童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