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德曾經坦承,她創(chuàng)作推理小說的動機,其實僅僅是“出于好玩”。自始至終,她都是抱著這種游戲心態(tài)來進行創(chuàng)作,譬如《倫敦迷霧》,不但把謀殺場景設置到自己家中,而且故事里每個人物的原型,實際都是她的家屬、鄰居和她本人!
然而,盡管她是以這種心態(tài)來從事創(chuàng)作,其銷量卻是有目共睹,實力毫不含糊。布蘭德小說的最大特點是“plot”技巧出眾,也就是擁有非常出色的謀篇布局能力和情節(jié)架構能力。以plot水平而言,她是罕見的能和“密室之王”約翰·狄克森·卡爾相媲美的人物之一。相比卡爾小說常見的那些驚人轉折,她更喜歡把所有線索錯綜復雜地交匯一處,就像一堆被打散的拼圖,被偵探漸漸還原。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而布蘭德卻將這種寫法發(fā)揮到了極致。她的小說幾乎沒有“巧合”的存在,每宗犯罪都出自兇手的精心設計;每幕場景,從整體到細節(jié),都包含著布蘭德式的精雕細琢。而且布蘭德非常喜歡多重解答:通過窮盡一個特殊場景里的各種可能,來實現對讀者的刺激、誘導,使他們的思路走向她的安排。這種多重解答甚至被她用到了短篇之中。除此之外,她還一度研究過安東尼·伯克萊《毒巧克力命案》(The PoisonedChocolates Case,1929)可能存在的“第七種解答”!
和復雜情節(jié)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布蘭德的作品,尤其是長篇作品中,嫌疑人總是屈指可數。她往往從一開始就給讀者圈定六七個人物,用這種強大的自信來挑戰(zhàn)讀者。倘若讀者因此認為故事十分簡單,那就大錯特錯。雖然“最不可能的人是兇手”、“所有人都可能是兇手”、“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兇手”等各種模式,早就被黃金時期的前輩們用濫,但布蘭德卻依然能夠一次又一次地給讀者帶來驚喜。她筆下每個案件都是精心策劃的高智商犯罪,而其中每個人又都會做出基于自己立場考慮的行為。這便使小說中的每句話都充滿玄機:
不是線索,就是陷阱。布蘭德總是很大方地給出足夠線索,簡直就是過分公平,然而卻幾乎沒人能抓住這些轉瞬即逝的線索。因此,當你自以為掌握全部真相之際,說不定卻是掉進了作者精心設計的陷阱呢!
因為家庭原因,布蘭德早年所受教育不多,但其遣詞用句的水平,卻并不遜色于其他名家,而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文字,隨處都會見到排比和隱晦的暗喻,以及其他各種繁復句式,這和她極端復雜的情節(jié)形成了一種奇特呼應。而另一方面,布蘭德身為女性作家,又很喜歡思考人性,對人物的刻畫和故事場景的描寫,自然會比許多男性作家更顯細膩深入。尤其是對戰(zhàn)爭創(chuàng)傷的那些反思,使她的小說(比如《綠色危機》)具有很高的文學意義,魅力經久不衰。雖然布蘭德曾戲稱自己的小說是“娛樂之作”,但事實上她的每部小說都堪稱是窮盡心智。若說卡爾創(chuàng)作的《世界上最偉大的游戲》旨在體現偵探小說這種解謎游戲的本質的話,那么布蘭德的作品就是這種精神、這種理念的最佳展示。讀者還等待什么呢?趕快翻開她的小說,一同參加這場“世界上最偉大的游戲”——獵捕兇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