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跟你說我要下班了。"她微微一笑,"還有,謝謝你請吃飯。"
"不……不必客氣。"我說話還是吞吞吐吐。
"那,明天見。"她揮揮手,"Bye-Bye。"
我連揮手的動作都有些僵硬,好像右手已經(jīng)被打上石膏。
而且Bye-Bye也因緊張而沒出口。
過了一會,李小姐也走過來說:"五點了,怎么還不下班?"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你難道不知道我總是努力不懈、盡責敬業(yè)嗎?"
"我來跟你說我要下班了。還有,謝謝你請吃飯。"
"怎么這么客氣呢?一頓飯而已,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嗎?"
"那明天見,Bye-Bye。"
"Bye-Bye。"我用力揮揮手,"有空再來玩??!"
再做一些收尾的工作,然后把招標文件收入公文包,準備下班。
離開公司大樓時,已經(jīng)五點半了。
走到那家咖啡館前十公尺,停下腳步。
今天要進去喝咖啡嗎?
我想還是不要好了。
右手舉起公文包遮住臉,放慢腳步,低著頭繼續(xù)前進。
雖然不想喝咖啡,但很想知道那個學藝術(shù)的女孩是否還在?
因此我的眼睛一直往右下角偷瞄。
當我瞄到一個直挺挺的腰部時,不由得停下腳步。
將公文包緩緩上移,依序看到胸部、肩膀、后頸、左臉……
沒錯,是那個學藝術(shù)的女孩。
她正低頭作畫。
我駐足半分鐘,決定壓抑想看她畫些什么的念頭,繼續(xù)向前。
走沒幾步,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我說。
抬頭一看,竟然是咖啡館的老板!
"為什么不進來?"老板說。
"今天有事要忙。"我有點不好意思,放下右手高舉的公文包。
但我突然想到,我干嗎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又沒欠他錢。
"進來吧。"
"不好意思,真的有事。"
"如果是因為上次的事,那么我道歉。"
"上次什么事?"
"我說你是處男的事。"
"喂。"
"其實我說錯了。"
"沒關(guān)系,知道錯就好。"
"事實上,沒有男人是處男,有的初夜給了左手,有的給了右手。"
"喂。"
"進來吧。"
"No。"
"干嗎說英文?"
"我以為你聽不懂中文。"
我和咖啡館老板站在店門口,像兩大武林高手決斗前的對峙。
高手通常是不輕易出招的,我們彼此都在等待對方先出招。
"我明白了。"過了一會,他終于出招。
"明白什么?"我采取守勢,謹慎接招。
"你身上一定沒錢。"他凌空突擊。
"我有錢!"我因逞強,招式已亂。
"不然你一定很小氣。"他改攻下盤。
"我大方得很!"我收招不及,腳下踉蹌。
"那為什么不敢進來?"他化拳為掌,氣聚丹田,直攻我胸前死穴。
"誰說我不敢?"我感到胸口一陣郁悶,脫口而出,"我進去!"
"承讓了。"他抱拳行禮。
"……"
他走回店里后,我還愣在當?shù)兀{(diào)勻一下內(nèi)息。
隔著落地窗,學藝術(shù)的女孩正笑吟吟地對我招手。
我推開店門,直接走到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你前兩天怎么沒來?"她問。
"因為沒上班,所以懶得出門。"
"哦。"她又問,"你在這附近上班?"
"是啊,走路不用十分鐘。"我看了看她面前的畫本,問,
"你剛剛在畫什么?"
她急忙合起畫本:"這兩天畫的東西不好,見不得人的。"
我看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笑了笑,沒再追問。
老板在我面前倒杯水,我順便點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