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p>
“可以告訴我您女兒在八保有哪些常去的地方嗎?還有她在八保一帶有哪些朋友,能否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和聯(lián)系電話?”
話筒那頭似乎傳來了微微的嘆息聲。可是當(dāng)我豎起耳朵,卻只聽到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平靜聲音:
“桐子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你現(xiàn)在問我她有哪些常去的地方,我一時半刻還真的想不出來?!?/p>
“這樣啊……”
我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吧,就跟問我老媽知不知道我在念高中的時候有哪些常去的地方一樣,我想她大概也答不出來。
“那么她的朋友呢?”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
對方用非常平靜的口吻打斷我說的話。
“關(guān)于這件事,我認(rèn)為是我公公太小題大作了。既然桐子是把每一件事都辦好之后才離開東京的,那就表示桐子這么做一定有她的考慮。雖然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到她,不過我想這也只是暫時的。為了那個孩子好,我們實在不應(yīng)該自作主張地穿鑿附會。”
她的口吻雖然很客氣,但是在客氣的字眼底下,依然流露出隱約的不耐煩。這也難怪,先是公公自作主張地把家丑外揚,再來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偵探,若要指望她有什么好臉色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這我倒是不在意,比起剛才桐子房東那種冷冰冰的態(tài)度,這種待遇已經(jīng)算好多了。
我放棄了正襟危坐的姿勢,不過聲音還是一如往常地鎮(zhèn)定: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已經(jīng)接受了且二先生的委托,所以還是希望您能夠跟我合作?!?/p>
“可以請您到此為止嗎?”
“嗯?”
“我公公的委托可以請你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嗎?”
現(xiàn)在是怎樣?
朝子和且二之間,除了對桐子的行為解讀差了十萬八千里之外,感覺上好像還有什么情感上的對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嗎?不過,這些都不在我的工作范圍之內(nèi),我只要把我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很抱歉,關(guān)于這點必須要且二先生親自來跟我解約才行?!?/p>
“那個人對桐子的事情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朝子的語氣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
“對于桐子自己想清楚、決定要做的事,我認(rèn)為做大人的不應(yīng)該從旁干涉。我并不是在否定你的工作,只是如果因為你的多事而惹出更多的風(fēng)波,反而會給那個孩子帶來困擾的?!?/p>
這種話跟我說也沒用啊,可是朝子的語氣擺明了就是在暗示我和神崎通電話可能會給桐子帶來麻煩,這讓我十分地不爽。
“請問您是基于什么理由相信您女兒是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思失蹤,而且現(xiàn)在仍平安無事的?”
“桐子根本沒有失蹤!這一切都只是我公公大驚小怪?!?/p>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呢!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表示桐子只是一時興起,想自己一個人出去旅行散心?
“因為我得到的訊息是您女兒可能被卷進(jìn)了什么麻煩里也說不定。所以,如果您有什么線索足以否定這個可能性的話,可以請您告訴我嗎?只要能夠確定她真的不是失蹤,那我也可以反過頭來幫您說服且二先生,請他不要再擔(dān)心了。”
然而,朝子那頭只是沉默了一下。
“我很了解那個孩子。桐子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相信她都可以自己處理得很好。只要是桐子決定的事,我想做父母的應(yīng)該要靜靜地在一旁給予精神上的支持就好。這就是我對那孩子的教育方式?!?/p>
這就是朝子的回答。
簡而言之,她只是在告訴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情,至于桐子現(xiàn)在到底是不是平安無事,她其實也不知道。從朝子說的話聽起來,與其說她信任桐子,還不如說是放牛吃草。倒也沒錯,桐子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母親實在沒有必要再跟前跟后地?fù)?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當(dāng)然這也有可能只是佐久良桐子和她母親之間缺乏溝通造成的?;蛟S還是所謂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過,這依舊不在我的工作范圍之內(nèi),我只要把我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我把話筒稍微拿遠(yuǎn)一點,遮遮掩掩地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