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遮蔽的夜晚(13)

西藏時間:16年的堅忍與蒼茫 作者:凌仕江


你天天就知道狼愛上羊,怎么就不知道狼和藏獒也會相愛呢?老者和年輕人靠得很近。

年輕人說,當然知道,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森林里的什么動物都有可能愛在一起。

如果過去它們是仇敵呢?它們還會相愛嗎?老者一臉沉著。

年輕人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說,愛是不顧一切的!

不,不,其實,狼和藏獒彼此都沒有什么成見。只是一直以來,人類故意要把它們放在一起比拼,它們之間的矛盾很多時候都是被人類激化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狼和藏獒的關(guān)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只是它們因各自的生活環(huán)境不同,中間像是被一道圍城攔住了似的,久年疏于往來。狼每天都在野外覓食,生活很不容易,既艱辛,又艱險;而藏獒倒好,有富貴人家伺候,既有好肉,又有好屋。老者滔滔不絕地辯解。

年輕人很驚訝,你怎么知道它們這么多的生活習(xí)性???

嘿,我扛起獵槍在這森林里四處游走的時候,它們之間發(fā)生的什么事,哪里有我不知道的呀。有一次,我遇到一只帶著四只小崽的母狼,還是全身雪白的。母狼跑起步來和烏龜差不多,因為要照顧跟在身后的小狼崽。我和狼的距離漸漸縮短,母狼聰明地轉(zhuǎn)頭向森林里一座廢棄的小木屋跑去。我,一步一滑,拼命向它追趕。不知它從哪里爆發(fā)出來那么大的力氣,就像我貼著雪線射出的一支毒箭,“嗖”的一聲鉆進了幾十米遠的小木屋。

我氣呼呼地向著母狼隱藏起來的小木屋開了幾聲空槍。哪知,一聲驚天動地的嗷叫,嚇得我不敢再往前靠近,丟掉獵槍調(diào)頭就跑。事后,我一直在揣摸,那究竟是什么怪物發(fā)出的聲音呢?憑借三十多年的狩獵經(jīng)驗,我對狼的聲音簡直太熟悉了,唯獨那個比槍聲還震撼人的嗷叫聲讓我生疑,讓我久久處于恐懼之中。這是我?guī)资甓嘉丛犨^的聲音呵,它叫起來比虎狼獅豹的聲音更難聽,絕不亞于一場雪崩般兇猛劇烈。那仿佛就是一座山發(fā)出的混響。

事情已經(jīng)過了兩月有余了,我備好充分的裝備決定再返回那座小木屋,造它個底朝天看看。快半夜才趕到,寒氣逼得我渾身打顫。百合般的月光下,小木屋好似一叢巨大的駱駝刺,讓人不敢輕意接近。我想真是多此一舉,那不過是人在森林里跑累了產(chǎn)生的一種幻覺,可能當時真遇上闖到南迦巴瓦峰的神靈鬼怪了。正打算離開,突然看到一個隱蔽的凹陷處,像白色的燭火一樣,悠悠地閃動著兩道青光。我欲開槍,走近一看,一只高大威猛的藏獒和狼正在做那事兒。

老者說到這兒,表情有些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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