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個人,遠離人群,并不在她剛才觀察之內(nèi)。點歌機前坐著一個黑皮膚的男子,穿著正規(guī)的黑西裝,剛才夜幕中耀眼的雪白領(lǐng)子,原來正是他的。
見米拉走過來忙點頭,又站起來,個頭不算高,只比米拉高一點。褲子特長,鞋又大,感覺人有點笨拙的樣子,做了一個您先請的姿勢。
米拉心想,這樣的男子,到這種場合,不是明擺著吃虧的嗎?只見他不怎么抬眼看人,話也說不出來,要給米拉讓座,腳一趔趄,碰到茶幾腿,一瓶啤酒頓時搖晃起來。
米拉毫不客氣,果真拿出了大姐大的派頭,笑容也不給男人一個,一屁股就落了座。反正其他人都相談甚歡,她也插不進去,索性自己玩了起來。耳邊聽姓孫的那個丫頭還在咋呼:“我最愛喝酒了,每天晚上不喝點酒,都睡不著覺。”
米拉不動聲色,心里卻在鄙視,不過是想吸引男人們注意罷了,什么時候又曾見過她豪情萬丈地喝過酒呢?
即便宿舍里藏了酒,也從來不會給來訪的女生們喝,除非有男人來,才肯拿出來。
這樣的把戲,米拉又不是沒有玩過。
果真,立刻就有男人發(fā)出邀請:“好的,下次喝酒一定叫上你?!?
說著,就聽見開啤酒瓶又倒酒的嘩啦嘩啦聲。米拉卻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瞇著眼,盯著屏幕看。
沒成想那個笨手笨腳的白領(lǐng)子男人卻沒有走遠,突然對米拉說:“我來幫你找歌吧,你來說歌名。”
米拉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不行,除了雪白的領(lǐng)子,還是完全記不住模樣,實在是太普通太普通了。
一周前米拉正上著班呢,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個男人。
“秦米拉嗎?”對方喊她名字的語氣,顯然是特別熟的熟人。米拉聽不出是誰,客氣地問:“請問您哪位?”
“真是米拉同學呀,我是康一輝,你還記得嗎?”
康一輝?米拉嘟囔了一遍,她可真是想不起來這是什么人了。
“我可一直都記得你呀,”對方這話,開始有點輕浮起來,但很快又給米拉吃了定心丸,“我是你的老同學,小學同學,還沒有想起來嗎,真是要傷心死我了?!?
“你是前門小學,還是群英小學的呀?”
米拉曾經(jīng)轉(zhuǎn)過學,這也是她記不住康一輝的原因吧。
“前門小學的。我們同過兩年學。”
隔這么久的同學找來,那還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兩人寒暄幾句,終于約定下班后在米拉公司附近的小川菜館見面。米拉怎么都想不起來對方是哪個,見了人,一張嘴名字還叫錯:“康一光。”
男人溫和地搖頭:“是輝,光輝的輝,可見你真是不記得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那個遺憾,那個痛心疾首啊,讓米拉不由得心里一動,他費這么大勁找我干什么,莫非……莫非亦是單身,有那個意思?
這么一想,忍不住就仔細打量起對方來,終于在眉眼之間,找到了似曾相識的影子,好像還是同桌,對不對?但康一輝對同桌這事,明顯是記不清了,他只記得米拉的名字特別有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實說老實話,我也不太記得你的樣子了。”
米拉心里有點小小的遺憾,但還是抱著一點希望。從外表看,康一輝同學頗有自信,穿著也很得體,布菜談吐,絲毫沒有讓人不快的地方。他接著告訴米拉,大學一畢業(yè),他就出國去讀書了,博士畢業(yè)后,在美國的一家公司找了個工作,這一年在國內(nèi)做一些市場方面的調(diào)查。
康一輝這么一說,米拉就覺得心里一頓,看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可能他只是和米拉的公司有業(yè)務(wù)要談吧?
這么一想,便端正了身姿,同時換了莊重的表情,問康一輝:“你們公司是做什么業(yè)務(wù)的?”
誰知道康一輝搖搖食指,露出神秘的微笑:“今天我們不談公事,只談私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