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代曾經對我說，引力是月亮魔力中的秘密。人體內百分之八十的物質是水分，地球上百分之八十的面積被大海覆蓋。如同月亮引力能夠影響潮汐變化一樣，月亮同樣也能夠影響人體。沒錯吧？我覺得月光也許還會影響人的精神?！?/p>

琉美凝望著天空中的一點，幾乎沒有眨過眼。

“引力……光……kundabuffer?！?/p>

“什么？”

“月亮的食物。”

“琉美?”

“為什么我們要在地面上辛辛苦苦地勞動，天天迷惑、苦惱？到底是誰強迫人類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人們所看到的幻想又構成了怎樣一種體系呢？”

“……”

“kundabuffer?！?/p>

“……”

“人類每天都在生產月亮的食物，可天使想要隱瞞這一真相，以防止人類從苦難中逃離。于是我們深陷在緩沖器官之中，悲哀至極?！?/p>

“kundabuffer是做夢機器，地球是月亮食物的制造工廠。”琉美緊張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kundabuffer是什么？”這個好像是關鍵詞。

琉美手心朝上，好像在掂量某個東西的重量。然后她如同念書一般地繼續(xù)講了起來。

“為月亮而進行的勞動，對人類來說過于殘酷。所以天使給人類幻想，使他們蒙在鼓里。而給人植入幻想的裝置就是緩沖器官，也就是幻覺器官。宇宙中央委員會企圖阻止人類客觀理性思維的發(fā)展。”

“宇宙中央委員會……”

“神圣的宇宙中央委員會制訂了有關地球以及地球上生命的各種規(guī)定——”

“……”

“在具有分級制度的神圣宇宙中，地球的等級從前數位居第六，從后數位居第二?！?/p>

她如同念經一般滔滔不絕，這可能是晦澀至極的神秘學書籍中的一小節(jié)吧。

“地球只能服從于一個衛(wèi)星，而且那個衛(wèi)星不能把自己所擁有的衛(wèi)星占為己有。地球必須忠實地將自己從各種行星上得到的放射物傳送到那個衛(wèi)星上。地球可以利用宇宙中央委員會發(fā)送來的宇宙創(chuàng)造能源，制造出有機生命體，從而創(chuàng)造出位于天使等級秩序下級的三個組織，也就是天使、大天使、權天使。為了不讓處于下級組織內的天使上升至上級組織中，地球必須時刻監(jiān)管好它們。如果發(fā)生不測，地球可向權天使移植kundabuffer?！?/p>

“……”

“一旦衛(wèi)星對地球提出請求了，地球就必須馬上把這些天使供奉給衛(wèi)星。沒有宇宙中央委員會的批準，地球不可以擅自破壞衛(wèi)星。當出現違反其他神圣宇宙規(guī)定的突發(fā)事件時，中央委員會可以使用從行星那里得到的放射物進行鎮(zhèn)壓，如果鎮(zhèn)壓失敗的話，還可以派遣軍星。”

吟詠完令人費解的條文后，琉美望著天空說道：“太陽和其他行星創(chuàng)造出的用于月亮成長的能量，就儲藏于在地球表面生長的有機生命體的表皮上。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是作為月亮的食物而存在的。kundabuffer就是為了不讓構成人類肉體的物質出現精神層面的進化，而用幻想次元控制人類肉體質變的裝置。要想不被月亮束縛，就必須擺脫掉kundabuffer的束縛。當人類極盡幻想之時，kundabuffer也會隨之消耗殆盡?！?/p>

“你的意思是人類是月亮的奴隸？”

“從上數位列第六，從下數位列第二，這就是人類所處的位置?！?/p>

她慢慢地從朗誦般的語調恢復至正常說話的語調，然后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連最后幾個字是什么都無法聽清。

“你是愛麗絲吧?”她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是我，接著說，“這些事情我從來沒對理代和小百合說過，卻對你……今天的我奇怪極了?！?/p>

她露出害羞的笑容，嫵媚地扭動了一下肩膀。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晚安，那邊的男孩?！?/p>

我回以她夜的問候：“晚安，月亮女孩。”

剛轉身走了幾步，烏云散開，月影投向地面。我扭頭一看，只見琉美正披著如同云母般美麗的月光，渾身綻放出歌唱般的微笑。

眺望臺上，勉正專心致志地揮舞著畫筆。我沒有叫他，只是悄悄地從他身邊走過。

沒走多久，便看見美加正倚靠在一棵白樺樹旁，如同思索中的哲學家。

“昨晚我睡不著，于是走到帳篷外面散步。正好看到小百合站在這里。”

美加說話時并沒有看我，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感到有些奇怪。

“涼絲絲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夜晚樹林中的精靈一樣，美麗極了，脖子上的十字架也閃閃發(fā)光?？礃幼铀⑽纯鄲朗裁?，滿臉都寫著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