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人生活在一個立體的空間之中,人與人的實際距離越來越近,由于電話、電腦的普及,人與人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方便快捷。
可以想象一下在城市的公交車上,乘客之間幾乎是背靠著背、臉對著臉的,彼此的呼吸和身上的香水味、汗水味依稀可聞,說不定某個人嘴里還有一股刺鼻的大蒜味,你想離他遠一點都不可能。
也可以想象一下在城市的商場里,顧客和售貨員之間的距離是多么的近。你們激烈地討價還價,無論這樁交易能不能成功,你們都已經(jīng)交流過了。
可是,等到你從擁擠不堪的公交車上下來、從商場里走出來,重新匯入另外一股人流中,你還能想起剛才那個滿嘴大蒜味的男人的模樣嗎?你還能想起剛才跟你熱情交流的售貨員的模樣嗎?
你肯定想不起來,他們給你留下的只有嘴里的大蒜味和聲調(diào),而且,這些東西又在你的世界里飛速淡去,不再有任何痕跡,即使你下一次在某一個地方又與他相遇,也未必能想起來你們曾經(jīng)在公交車或者商場里有過一段愉快的或是不愉快的經(jīng)歷。
現(xiàn)代社會中,接受了現(xiàn)代文明的人們臉上始終戴著一副“面具”,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里,都不曾摘下來。
的確,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角色的扮演成為人們必須去做的一件事,甚至難以選擇。我們必須戴上面具才能在現(xiàn)代社會里生存、生活,直至這種戴著面具的生活成為一種可怕的習(xí)慣蔓延至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落。這時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代文明里,做一個人真不容易!
現(xiàn)代社會里,人與人的各種聚會越來越多,沒完沒了的宴會、酒會,你可能在參加完某一次宴會、酒會后覺得非常無聊,但是,如果總是處在這些生活之外,你肯定又會感到失落,會有一種被眾人拋棄的感覺。因為眾星捧月、成為人群的中心總是現(xiàn)代人所夢寐以求的,而且那種感覺也的確能讓你心里滿意、舒服。所以,我們擁有了無數(shù)的“熟人”,也就是平常所說的“認識”的人??赡苣氵€保留著你們當時交換的名片,記住了對方的電話號碼,并且“真誠”地說“以后要多聯(lián)系”。可能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們的確是真誠的,可是,等到人群散了,各自回到自己原來的生活中去,或者又進入一種新的生活,你能和他們多聯(lián)系嗎?他正兒八經(jīng)遞上的名片,你還保留著嗎?當你在生活中遭遇不順心,想找一個可以傾訴衷腸的對象時,你會找到他們嗎?而他們又會聽你的傾訴嗎?
實際上,在交際場所遇到的這些人,大都只是你“認識”的人,而不是你的朋友。令現(xiàn)代人困惑的是,我們“認識”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而朋友卻一天比一天少了。
當早上從床上爬起來對著鏡子打扮自己的時候,你就開始了你的“面具生活”。在公司里,你可能是一個老板,面對下屬,你自然可以發(fā)號施令,甚至可以盛氣凌人;而要見一個對你的生意有重要影響的客戶,你肯定會表現(xiàn)得異常“真誠”,希望你們能夠長期合作下去;而你要去某個地方應(yīng)酬,本來你確實是有事情,也不想去湊那個熱鬧,但大家都是同仁,生意上經(jīng)常有來往,你又不好不去,應(yīng)酬場上,你肯定又是另一副嘴臉;當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又會想一想明天還有哪些事情等著你去處理。也許一天到晚只有睡著了的這段時間你才是真正的自己,才是一個赤裸裸的生命。
原來,人們將那些沒有受到塵世污染的人稱為“赤子”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們對這些沒有任何污染的心靈也給予了極高的贊美,不吝惜任何優(yōu)美的辭藻。但是,想象一下,如果我們也是這樣一個“赤子”,我們能應(yīng)付得了現(xiàn)代社會如此復(fù)雜的生活嗎?
無論愿不愿意、高不高興,我們都得戴著面具生活下去。對現(xiàn)代人來說,素面朝天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話說回來,人在社會上本來就有很多的角色,我們不可能用一個角色完成所有的事情,所謂的“面具”,其實也只是我們在扮演不同角色時的姿態(tài),只能說,這些各色的姿態(tài)里如果有虛假的成分,那就是做人的虛偽,如果正常地替換姿態(tài),那便是人之常情,也是生活的必需。
不是我們摘不掉面具,只因這本是我們正常的生活,為人子女,為人父母,循序漸進的流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