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手使勁一擰:“你到底看見了什么?”
我雙手捧住耳朵,痛得哭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哭。說!到底看見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看見?!?
“記住了,你什么也沒看見,要不然,我打落你的門牙。”
我爸松開手。我的耳朵像一團(tuán)火炭,烤熱了我的手掌。趙大爺把我?guī)У剿?,拿出一小瓶藥水,給我擦腫大的耳朵。他一邊擦一邊說:“從今天起,你就算長大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在馬路上餓死過兩次,最后一次,就餓倒在你們家門口,是你爺爺收留了我。我要不念你爺爺?shù)亩髑椋裉煲膊粫δ惆诌@么好。我趙老實雖然出身貧賤,但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別人給我一口飯,我會還他一海碗。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們家,為了你爸的身體。你爸要是得什么大病,或者想不通一頭栽進(jìn)歸江,那你們家的幾張嘴巴可就要挨餓了,說不定連我的過去都不如,連衣服都沒得穿的。這些道理你應(yīng)該懂吧?如果你懂,就在嘴巴上縫幾道線,別把今天看見的說出去。”
趙大爺?shù)拿耷蛟谖叶渖虾莺莸匕戳艘幌?。我喲地叫起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那是趙山河的眼睛,她穿著一套新衣,靠在臥室的門框上嗑瓜子,不時將瓜子皮朝我的方向吐過來。她的臉上平靜得就像沒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也許她習(xí)慣了。白色的瓜子殼鋪在地上,有一顆飛到趙大爺?shù)念^頂。趙大爺忍不住吼了起來:“回去!別裝得像個正宮娘娘,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房?!壁w山河哼了一聲,扭著屁股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