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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致庸早年做裝修,趁申震市百廢待興建筑行業(yè)紅紅火火之時,帶著一幫兄弟在這行里撈了第一桶金,之后,馬上轉(zhuǎn)行開百貨商店,隨著申震市流動人口越來越多,消費速度越來越快,百貨商店生意極好,不久便由一家百貨商店開至七家,最后又由百貨商店轉(zhuǎn)型成為綜合大型超市,走上軌道,終于功成名就。
人生總是有起有落,三衰六旺隨身帶,有得意處必有失意處。雖說錢賺了不少,可是女兒卻落得為上怪病,到頭來,也是沒有一天的開心日子。
這也是曾致庸想不明白的地方,原本一兒一女健康健康,等老來便可享天倫之樂,這長女卻是得了說不清楚的怪病。他一生(應(yīng)該說是后半生)樂善好施,至少表面上是樂善好施,凡是有修橋鋪路、建校助學(xué)的事,必定是慷慨解囊。為什么好心,?是換不回來女兒的健康?
獨此一女,一直視若掌上明珠,加上女兒從小就懂事,明白事理,別看人小,說出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大人話,曾致庸還打算以后生意讓女兒打理。曾晴得病后,曾致庸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他最近總是聽到有人說起,在鎮(zhèn)衛(wèi)生院有一位從歲城回來的小大夫,醫(yī)術(shù)很是了得,治過不少疑難雜癥。聽多了,也就有些留意這個傳說中的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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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曾致庸坐在家中書房挺著他碩大的肚子,正聽著一個老鄉(xiāng)說:“我聽說,衛(wèi)生院里有位修大夫,醫(yī)術(shù)很了得,最近這一年,治好了許多鄉(xiāng)親的老頑疾呢!”
那老鄉(xiāng)右腳勾了勾左腳卷起的褲腿,上面沾的幾塊小碎泥巴掉在原本光潔的地板上,曾致庸露出一臉的不快,不過人家老鄉(xiāng)好心來出主意,不好出聲斥責(zé)。
想起女兒那要命的病,曾致庸覺得心口又堵了“嗯,這事我早知道了。你知道我今天在家,巴巴趕過來,有什么主意?”
那老鄉(xiāng),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這位修大夫一表人材,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個聰明人,最近治好了不少病,又在中醫(yī)學(xué)院跟過名師抄方,想是有些水平的,曾老板不妨找他試試?”
曾致庸晃了晃臉上的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老鄉(xiāng),那老鄉(xiāng)被瞧得渾身不自在。
曾致庸耐著性子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找一個二十六七的毛頭小子來給曾晴看?。俊?/p>
雖說曾致庸最近常聽人說起這個小大夫,但必竟是看人家年紀(jì)輕、經(jīng)驗淺,還沒到想起去找他瞧病的程度。怎么說,這么多年老板當(dāng)慣了,屈尊去找一小字輩,臉上怕有些掛不去。
曾致庸閉上了眼,向他揮揮手,那老鄉(xiāng)訕訕地退出書房,書房外,曾太太給了那老鄉(xiāng)十張大團結(jié)。又低聲跟老鄉(xiāng)說了幾句話,就讓老鄉(xiāng)退了下去。
曾太太,早些年月,也是陸縣上大戶人家的閨女,雖然解放后,一切歸了零,但家里的底氣還是在的,偷偷著讀過不少舊書。這些年,家里有錢了,氣態(tài)也養(yǎng)了出來,處理家事也是十分得體。曾太太姓陳,有個哥哥叫陳克良,二十多年前,逃到了香港去,在那邊苦拼了十多年后,自己開了家小小的古玩店,專賣一些內(nèi)地販過去的古物給外國人,也是賺了不少錢。近來年,環(huán)境好了,也照顧了妹妹,所以,這曾致庸能發(fā)家這么快,也是多虧了這個大舅子的幫忙。出于這點,曾太太在家里,還是能說上些話的。
曾太太回頭過望著曾致庸。
“庸哥,其實他說的,你也可以考慮一下,死馬就當(dāng)……”曾?太說了一半便靠在門框哽咽起來,下半截硬硬地吞了回去。
“唉……,你說,這事能靠譜嗎?他一乳臭未干的小子?!痹掠股碜酉蚝笥昧瘟嘶?,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任椅子前后搖擺起來,良久不說話。盡管曾致庸為女兒急病亂投醫(yī),但也不能抓把草就當(dāng)口糧吧?誰能相信一個初出茅廬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再說了,女兒在我手里,就是治不好,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萬一這修文大夫又治不好再讓女兒遭了罪,那可不行。
曾太太見丈夫陷在搖擺椅中一直不言語,便走進(jìn)書房,推了一下坐在搖擺椅上的曾致庸:“你倒是說句話?。 ?/p>
曾致庸猛地睜開眼站了起來,雙手按在曾太太身上:“老婆,你說,這是不是當(dāng)年我做那事的報應(yīng)?。恳皇俏摇?/p>
話沒說完,曾太太便急忙用食指堵在了他的嘴唇上,也堵住了他要說下去的另一半的話。“庸哥……”曾太太剛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只是無助的看著曾致庸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