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沉聲,“當真?”
七王爺笑意盈盈,“當真,順帶提醒你,扶桑可是要對錦娘下手了?!?/p>
南宮瑾心里一沉,無來由地產生一股怒氣。他一把收回絞絲,揮手之間抽出一柄細小的劍,劍身烏黑,不知道反射到哪里的一道光。坐在對面屋頂上的七王爺,瞇起了眼睛。
呵,果然是他。那把刀,竟然還存在世上?。?/p>
也許未料到南宮瑾帶有利刃,倉促之間已經倒下去了好幾個,加上之前打倒的,還站著的,僅僅剩下六個人。
七王爺點點頭,已經算是不錯了,“哎呀,錦娘……”
南宮瑾倒吸一口氣,他的目的不是打倒站著的人,而是趕去救錦娘??!意識到這一點,南宮瑾不再理會站著的六人,轉身朝對面屋頂掠去,準確無誤地抓住站在屋頂上旁觀的七王爺,扣住他的命脈,“說,錦娘在哪里?”
七王爺悶笑一聲,“不要急啊,從這里,拐一個彎走過兩處屋舍看到拐彎處再左拐,再走……”
話音還沒落,整個人就被南宮瑾提起朝說的方向掠去。
腳一著地,猛然推開門,扶桑的劍已經近到咫尺。看見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扶桑大驚道:“爺?”
七王爺對她燦笑,“啊,扶桑,你要殺她嗎?”
扶桑咬咬嘴唇,“我……”
七王爺眼神漸冷,“你不想殺我,所以就殺她,看來你真的是她的人?!?/p>
扶桑渾身一震,眼神閃爍,“你,你怎么知道?”
七王爺哼道:“因為我是你家的七王爺啊。”
扶桑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然而她手上的劍,果斷地指向了溫錦娘,“我是殺不了你,可是我至少可以殺掉她?!?/p>
七王爺搖搖頭。他瞇起一雙清透的眼睛,寬大的袖擺輕輕掃過面頰,然后眼神瞥向南宮瑾,“扶桑,大概他殺你的時候,我會考慮稍微救你一下。只是……”
驟然之間他一把捂住唇際,悶悶的咳嗽聲一陣急過一陣,久久沒有說話。他輕輕靠在一邊的梁柱上,袖子撤下去的時候,有斑駁的血跡。
扶桑眼底閃過一絲不忍,腳稍稍往前一步,然而考慮良久,終于縮回去,劍指向昏睡在床榻上的溫錦娘,“我非殺她不可!”
南宮瑾訝然,有些猜不透這主仆之間到底在打什么啞謎,“為什么一定要殺她?”
扶桑轉頭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上的劍,不耐煩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只是有人不想她活著而已?!?/p>
話音一頓,劍沒有預兆地朝錦娘的脖頸刺去。南宮瑾倒吸一口氣,手臂一甩,幾乎看不見的絞絲西風而行,卷上那利刃竟然沒有斷。他猛然之間一抽手,劍竟然朝他飛去。扶桑心道不好,不過到底身手不俗,只是一閃神的耽擱,便順著他的招式朝他殺去。南宮瑾身后站著的是七王爺,扶桑急急收劍,然而這一收卻不是南宮瑾意料之內的,所以尖銳的劍尖劃過南宮瑾的手腕。雖然只是極淺的一道痕,但是南宮瑾面色卻急變。他飛速后退一步,腳尖點過地面身子掠起的瞬間,已經到了錦娘的床榻前。他的眼神,涼得不似之前的公子了。
七王爺拉了凳子在一邊坐下,徑自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往嘴里送。也是在這一瞬間,已經攻到南宮瑾身側的扶桑全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公子,實則用的是短刃。
所謂,高手過招,一點閃失就是死。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刃,直刺入她心肺之間,縱使他飛快抽身,依舊沒有躲掉手臂上留下的血痕。
他眼神緊了緊,啪一聲將扇子打開又合上,然后朝遠去的馬車再看了幾眼,轉身便朝相反的地方去了。
春寒料峭的時令,滿山有開謝的晚梅,一片接連著一片。白緋相間中,留出枯色枝椏。早春,梅花樹的葉子未生,所以滿山的梅就多了好些蒼茫。
就像他,一度繁華笑謔,總抹不掉命里的蕭瑟。
南宮瑾一路往南。聽聞沈沉珂帶著玉玨已經回去洛陽,此行,他往南尋她的稚兒,而她,踢踏風霜,背道而行了。
他拿扇子敲敲額心,眉頭微微皺起。他想起一個月前,南宮北雀將寒冰刃交給他,叫他去查一個舊案。
南宮瑾的手頓了頓,慢慢放回桌上去,稍稍握了握,反手抓住了那把折扇,“什么舊案?!?/p>
南宮北雀沉吟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怎么開口一樣,“二十二年前,京城發(fā)生了一件慘事,皇帝的妃子被毒害在寢宮,兇手嫁禍于人……”
他頓了頓,眼神閃爍了一瞬。有那么一會兒,他不太敢去看南宮瑾的眼睛,那雙眼睛太過通透,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南宮瑾裂唇笑了,“你要去查那妃子到底是誰殺的,可對?”
南宮北雀微微愣神,“你……”
南宮瑾手指點過石桌上的棋盤,閑閑道:“為什么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這個時候查呢?”
“當年,參與這個案子的,是一位尚書,溫荷生?!蹦蠈m北雀一對滄桑的眸子里透露出幾分敬畏,“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但是他被害了。之后,他的兩個女兒也都失蹤了??墒墙鼇?,有人告訴我,在京城看到一個女子,很像溫尚書的女兒?!?/p>
南宮瑾緩緩站起來,踏著雪地往前走了幾步,“你受傷了。你沒有辦法再去查那件案件的真相,所以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