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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jié):撤退(9)

逃亡日 作者:(英)約書亞·萊文


艾內(nèi)斯特·萊格特士兵(皇家諾??藞F第2營)

我循著機關(guān)槍的聲音去尋找總部。我往河邊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我認識的人——軍士長吉瑞斯特克,他正拿著步槍在前面的開闊地帶匍匐前行,他的身后至少有三名士兵。他們正在向德軍的一個機關(guān)槍據(jù)點移動,并試圖把那個據(jù)點清理掉。我看見他舉起步槍,開了至少三槍,他身后的人都在掩護他。然后,我看見另一個德軍機關(guān)槍士兵匆忙地趕了過去,并在吉瑞斯特克的后方安放了機關(guān)槍。這樣,他就能清楚看見吉瑞斯特克的一舉一動,而吉瑞斯特克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我看見吉瑞斯特克往回撤了一點,然后扔出了幾枚手榴彈。我看見他的手臂被炸掉了。接著,他身后的德軍朝他開了槍,由于我身后有事情發(fā)生了,所以我不得不轉(zhuǎn)過身去,因此我沒有看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后來我才知道,吉瑞斯特克的腿也因為敵軍機關(guān)槍的猛烈攻擊而廢掉了,他因為這次行動獲得了維多利亞十字勛章。

艾內(nèi)斯特·萊格特士兵(皇家諾??藞F第2營)

這是戰(zhàn)爭期間暫時的一段平息期,四周一片寂靜。我們隊的25個人到最后就只剩下我、兩名士兵和一個一等兵。我們的傷亡很慘重——其實根本就沒有受傷的,其他人都死了。我們坐下來,一邊抽煙一邊交談。每當(dāng)我們看見有德國士兵走過來,我們就會朝他開槍。那個一等兵對我說:“你去那邊!去看看那些混蛋是不是已經(jīng)到我們的左側(cè)了!”于是,我把步槍靠在墻邊,走到了房間的左邊。接下來我知道的事情就是,我聽到了“砰”的一聲,然后我就倒在了地上。我知道自己被炮彈擊中了,擊中我的是德軍口徑為三英寸的迫擊炮。我的左腿完全麻木了,我的后背到腰的位置也失去了知覺。我無法移動了,地板上全是血。其他兩名士兵跑了過來,其中一個說:“哦,上帝呀,艾內(nèi)斯特,你受傷了!”后來我才知道,一塊約3.5英寸長、1.5英寸寬的炮彈碎片直接從我的左臀穿了進去,然后從我的股溝穿了出來,在我的臀部留下了一個大窟窿。戰(zhàn)友們趕緊拿來繃帶,為我包扎。幸運的是,我的下半身已經(jīng)麻木了,所以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但是,我知道他們在為我包扎。當(dāng)時,我想到了我的家鄉(xiāng),想到了我的父母,我還想到了他們在聽到我的死訊時會有什么反應(yīng)。

他們把我抬出了房間,并一直把我抬到了外面的鐵軌上。因為他們在為我包扎的時候已經(jīng)脫掉了我的褲子,所以我現(xiàn)在只穿著一條很舊的短褲。我根本就不能走,因此我就用雙手爬著前進。我一直沿著鐵軌向前爬行,鐵軌為我提供了掩護,使我免受步槍和機關(guān)槍的掃射。我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天上。當(dāng)我正爬著時,德軍的飛機開始扔炸彈了,我的身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土。爬著爬著,我意識到我的手已經(jīng)磨破了,手上全是血。我就像一只受傷的動物,掙扎著在逃命。我感覺自己似乎爬了幾個世紀才爬到連部的指揮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長時間,當(dāng)我爬到指揮部時,一顆炮彈在我的身邊爆炸了,我被埋到了土里。我撐著最后一口氣,大聲叫道:“上帝呀,快來救救我!”我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長時間才從土里爬出來。我感覺又過了很長時間,我被某個人扶了起來。那個人大聲叫道:“上帝呀,是艾內(nèi)斯特!”接著,有兩名士兵抬著擔(dān)架過來把我抬走了。他們把我抬上了一輛卡車。當(dāng)時我的下半身仍然沒有知覺,我只知道卡車在崎嶇不平的公路上開著。后來,他們把我從卡車上抬了下來。一名醫(yī)官過來查看我的情況,我還記得看見過一名法國修女,她戴著一頂很大的花帽子。那名醫(yī)官用法語和修女交談了幾句,然后他就從自己的包里取出注射器?!拔医o你扎一針,伙計?!彼f。在他扎完針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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