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常?!蔽铱粗怯篮愕那缈照f。
“正?!钡牡胤綉?yīng)該有“陰晴圓缺”,
就像做人有哭有笑有情緒才有意思。
一.秘密
我們終于在夏威夷碰面,莉莉和我。
這本是一場不必要的重逢。我不喜歡莉莉,而莉莉也不
喜歡我。要說我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的話,就是血緣。假
如我是我父母親生的,那莉莉就是我的堂姐,比我早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我的哭聲震動了整座醫(yī)院,她在我旁邊的嬰兒床好夢正酣,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兒。“莉莉真漂亮!”親戚們都這樣說。我贊成,同時深信“漂亮”與“吸引”是兩回事。莉莉的弱質(zhì)纖纖,看來像個患有骨質(zhì)疏松的芭比娃娃。
本來河水不犯井水,但現(xiàn)實卻是莉莉的存在,不斷為我?guī)矸N種麻煩。她勤奮用功,于是更顯得我懶惰散漫;她聽話溫馴,于是更顯得我刁蠻任性。她是天使,我是魔女。而這天使在我心目中只可用一個詞來形容──boring。前些日子,香港總是天陰陰的。我打電話到旅行社訂機票,電話那邊問:“王小姐,請問你要去哪里?”我看著那沒精打采的維多利亞港,很自然地吐出了“夏威夷”三個字。去夏威夷之前沒有通知莉莉,以免她誤會我是專程去探望她的。我們一家都是天主教徒。莉莉是熱心教友,我是內(nèi)心教友。我上網(wǎng)一查,離莉莉家最近的應(yīng)該是SacredHeartParish2。我在一個星期日早上來到那座教堂,果然在彌撒后散去的人群中看見了莉莉。她看見我時非常驚訝。只是驚訝,沒有高興。我摘下墨鏡,在人潮里與她相視一笑。親戚一場,見了面總不打招呼也說不過去。于是,我禮貌地邀她去威基基海灘游泳。她遲疑了一下,說:“我要替一個教友的孩子安裝計算機,過一會到海灘找你吧?!币悄菚r我一不小心露出了一個不屑的微笑,我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一個普林斯頓大學(xué)主修ComputerScience的一級榮譽生,居然在夏威夷一個蚊型公司當(dāng)計算機技術(shù)員,在周末替孩子安裝計算機!我連話都不想再跟她說,轉(zhuǎn)身就走了。威基基海灘總是人山人海。其實只用二十分鐘車程,就可到達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愛玩徒手滑浪的SandyBeach。那兒因為大浪,泳客比較稀少。但在這種陽光燦爛得要命的日子,有人圍著你嘰嘰呱呱才夠過癮。我穿上新買的ChanelBikini,在沙灘椅上躺下。萬里晴空,滿目碧海。太陽油混合了海水的味道,水平線在太陽下幻化出一道霞氣。我覺得自己好懶散,我喜歡這樣。
好像過了一輩子,莉莉才穿著短袖衫和三個骨褲,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我旁邊的沙灘椅上。這個接受西方教育的封建女人,簡直教人嘆為觀止!在夏威夷的沙灘不穿bikini,難道要穿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