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特卡夫先生，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現(xiàn)在究竟在做什么。”

“我想我也不明白。很抱歉浪費了你的時間?！蔽衣N起二郎腿，“你說調(diào)查員對待你很粗暴，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你當成了嫌犯？”

她微笑起來?！斑@話真不夠坦率，即便對于你也一樣。沒有，他們挺有禮貌的。即便他們腦子里有這個想法，也沒有說出來?！?/p>

“他們沒有問你昨晚兇殺案發(fā)生的時候在哪兒嗎？”

“麥特卡夫先生，我告訴他們我就在這兒。如果你問，我也會給出相同的答案?！?/p>

“那我就不多此一舉了。請允許我換個角度問一聲：你是否認識一個名叫奧頓·安格韋恩的男人？”

她答得很快，但聲音中欠缺韻律?！敖裉煸绯恐奥勊绰?。我聽說他對梅納德懷有怨恨?！?/p>

“調(diào)查員似乎有這種看法。你確定這個名字沒有讓你想起什么嗎？多數(shù)敵人一開始都是朋友——不過我確定你明白這一點。他從沒來過這幢屋子？”

“沒有?！?/p>

“很多人會說，‘就我所知，沒有?！?/p>

她聽懂了我的笑話，欣然笑納。“就我所知，沒有?！彼貜偷溃瑧蚍挛业恼Z氣。

“不壞。但我這個行當更傾向于揭穿騙子，而非幫助他們磨練演技。安格韋恩和你們有什么故事？”

“麥特卡夫先生，四處管別人叫騙子可不是什么好行當。你身邊的執(zhí)照說允許你提問，但沒說我非得回答不可?！?/p>

“我覺得這得看形勢了。塞萊斯特，我們攤牌好了。你承受不了趕走我的后果。你不知道我接下來會去找誰談話，也不知道我會發(fā)現(xiàn)什么。你想知道我站在哪一邊——很好，我也想知道。在這場謀殺調(diào)查中，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參與者，只不過我覺得你實際陷得比嘴上說的更深。至于我，我是個自由探員。我拿錢辦事不代表我能被收買。你很想讓我?guī)е阍敢夂献鞯挠∠箅x開。告訴你，我也希望。唯一的問題在于，我身上穿著防扯淡背心，這不受我控制。我生下來就有這東西。謊話碰到我就要彈落在地毯上，架勢跟從狗身上摘虱子差不多。”

我望著她翹起腿又放下，她在仔細思考我的話。這番場景能讓男人從夢中驚醒。但當我抬起雙眼時，卻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很嚴厲。

“你這話像是在說，如果肯幫你，就能得到一個有價值的朋友，”她小心翼翼地挑選詞匯，“但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硬漢子不太喜歡交朋友?！?/p>

下午的時光正在飛逝，我跟醫(yī)生還有約會，而這場踢踏舞跳得越來越不知所謂?！懊婢咭粚右粚油陆遥蔽夜云У卣f，“可揭出來的永遠是又一層?！蔽艺玖似饋?。

“別走——”

“一小時后要是還想跟我談，就給你丈夫的辦公室打個電話?！蔽蚁矚g讓人把電話打到客場去，總能讓當時正在拜訪的人心驚肉跳。“再然后嘛，我的辦公室。問索引臺查得到。”

她忽然離開座位，貼在我身上每個該貼的位置上——對她來說幾乎就是全身上下了。她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把她推回椅子里，但沒怎么用勁。

“你這混蛋。”

我用手掌撫平上衣。“我能理解，”我說，“你因為什么事情很害怕?！蔽以陂T口停了停?！疤嫖腋堖湔f再見?！?/p>

坐進車里，我打開手套箱，在一張大瑟爾地圖上倒了兩條混合藥物。我用隨身小折刀分開后吸掉，等身體停止顫抖后，我收拾干凈這些東西，開車返回奧克蘭。

我沿著高速公路和海灣之間的灘岸行駛。天空晴朗，一片湛藍。我盡量把心思放在天空中，不去回想剛才趴在我懷中、貼在我身上的那個物體，還有我靠揭他人瘡疤維持生計的事實。不過要是我有哪一天甩不掉這種自怨自艾的痛苦心情，那肯定是因為我累得連手指都動彈不得了。

不許說我笨。